他脾氣不好,能在景尚面前裝乖舔他幾年已經是極限。現在被易感期折磨得理智全無當然不會慣著他,什麼難聽就說什麼。
陸承安最喜歡咒景尚死,他希望、祝願,世界上所有的死法都讓景尚嘗試一遍。不,兩遍。
三遍四遍,無數遍更好!
殺父奪妻之仇應當也不過如此吧。可陸承安對景尚的恨與怨仿佛與生俱來,他恨不得將自己詛咒的這個人塞進齒間,把景尚嚼磨得鮮血直流,一灘血泥。
景尚有沒有氣得兩眼發黑陸承安也不記得,只知道這狗嗶在他頭頂極淡地笑了聲,冷得他哆嗦打戰。
然後景尚說:「你的貓真像你,話多。」
僅此一句,陸承安那點被逼瘋的理智又回來了點兒,不敢再罵景尚。
悶不做聲。
控制不住淌出生理性眼淚的時候,他開始在心裡想顧聞。學長這時候在幹什麼呢,有沒有因為這件事被影響,有沒有後悔被他鉤引,有沒有為自己辯解,把事情全推到他身上——學長根本不是這樣的人,他會把所有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的。
當時傻嗶景尚動手,他有沒有不舒服住院......
景尚陰狠的聲音忽地自頭頂落下來:「陸承安,最後一次警告你,閉、嘴。」
「......嗯?」陸承安前額的頭髮和睫毛都是潮濕的,他回眸看去,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現在說話又特好聽了,簡直像極了精神割裂,「景哥我沒說話啊......你是燒糊塗了嗎?」
「你糊塗了,顧聞。」夜半的醫院裡燈火通明,顧聞額角包著紗布,絲絲血跡滲出來。校長第二次來探望他,不知第幾次這麼說。
額頭被雕塑筆筒砸了下,傷勢不算嚴重,不用住院。但顧聞遭到景尚暴怒的信息素襲擊,那道A l p h a被挑戰權威、仿佛被奪走妻子的怒火全注入到景尚所持有的那件武器上。導致當時正處於發晴的顧聞信息素紊亂,當場昏厥。
自醒來後顧聞只問了句陸承安在哪兒,此後再沒說話。
沒有人能窺見到他心底最深處的東西,沒人知道他是在懺悔還是在後悔沒和陸承安快點做。
校長說陸承安跟景尚回家去了,他們倆都易感期,這一周必須待在家裡,不會來學校。
「你怎麼能和自己的學生做那種事。」時隔兩日,校長蹙眉道,依然失望,「你是老師。」
星際聯盟高中里,當天所有七點到校的老師都看到了顧聞的醜事。他們在商量對策,校長在對這些也許有用也許沒用的對策進行思考、篩選。
這件事除了校長和那幾個老師,不會再有其他人知道。景尚有權有勢,但全體師生都知道陸承安在他那裡只是個玩意兒,當不得真。
「你就應該知道他是我的東西」這樣的宣告,只是一個居於強位的A l p h a的本性而已,並非出自真正的在乎。
沒有感情,就不用給眼神。
對待小玩意兒,校長想,景尚可能更想把他鎖家裡,等到玩膩那天為止。陸承安學習成績差得離譜,來不來學校都一樣。所以星際聯盟高中沒了他,說不定可以形象更好。
小小的方格窗戶外面,天色漸明,晨曦破曉。校長走之前對顧聞說道:「我說的事情,你好好考慮一下要不要。」
......
「不要。不要了......」陸承安絕望地、嘔心嘶血般地尖叫,他照著景尚的臉揮出一拳,轉身向門口跑。腳心剛觸及地面就因為體力不支跌趴在地,咣當一道響聲,陸承安根本感覺不到痛,胳膊奮力向前伸,五根手指黏膩地扒著地板,仿佛那是土地,可以借力,「救命,救命......」
身後景尚不慌不忙地踩著地板下來,動靜微乎其微。可聽在陸承安耳朵里,就像被一個拿著榔頭的嗜血殺人狂徒追殺,更加賣力地爬。
腳踝被一隻大手輕輕圈住。
陸承安眼淚掉下來,不是生理性的:「不要......」
「回來。」景尚蹲下,果真把想逃跑的陸承安以自己的方式拉回來。
陸承安還在說:「不要。」
「呵,」景尚舔掉唇角被咬出、也是被打出豁口而滲出的絲縷鮮血,慢條斯理地說,「可是你現在說了不算了。」
第36章
景尚心口有好多道像古木枝椏般肆意生長的黑色紋路, 向周邊延伸時,面積似乎有籃球那麼大。和陸承安上次在醫院匆匆瞥到時幾乎一模一樣,沒有變淺。
像是天堂賜給他的詛咒,也像是地獄贈予他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