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這也是真的。」辛隨讚賞地看了她一眼,「最初傳唱開來的幾曲戲目都是顯聖帝親自批示過的。」
若不是有前期這些潤物無聲潛移默化的籌謀,大帝登基之時民間哪裡能這般欣然呢?
戲台子已搭好,就等著辛隨來點戲。
蕭景姝遠遠瞧見許多臉生的夫人娘子,知曉這是因為有戲可聽,加之能藉機同節帥府攀交情,所以來了這樣多的人。
辛隨駐足看了一眼,召開了侍女問:「是因為齊家夫人來了,三娘才不在麼?」
蕭景姝又細看了一眼,果真沒瞧見辛芷。辛英辛茂都有公務要忙,按理說辛芷作為主人家該在這裡待客——戲班子還是借她的名頭請來的呢。
「節帥,三娘子不是刻意躲的。」侍女回稟道,「今日天熱,是以戲台子周圍放的冰多,三娘子身子受不住才回房的。」
辛隨嘆了口氣:「罷了,讓她好好養著。」
蕭景姝以學生的身份跟在辛隨身邊與諸人見禮,而後拿起戲單子看。
《木蘭新編》《女駙馬》……《貴妃怨》?
前頭辛隨的聲音響起:「《貴妃怨》?以往倒沒聽過。」
戲班班主出來道:「是小人半年前偶有所得新排的戲,此前還未在人前唱過。」
是偶有所得還是有人蓄意引導便不得而知了,辛隨撣了撣戲單,笑了一下:「那便先唱這個罷。」
第27章 拜新師 「孩子。」辛隨道,「你願意拜……
《貴妃怨》唱的是韋蘊,扮韋蘊的毫無意外是玉容兒。
玉容兒面上上了妝,倒不似素麵朝天時更像韋蘊,讓蕭景姝心裡的荒謬之感稍稍散了些。
可仍有自嘲針一般扎在心裡,拔不出。
韋蘊是她的阿娘,可她對她的了解卻與旁人別無二致,在世人的口口相傳中,在戲班子新編的戲文里。
她聽戲裡唱韋蘊出身小官之家,卻才貌雙絕美名遠揚,惹來崔家郎君傾心,一時間郎才女貌傳為佳話。
只嘆男情女愛比不過滔天權勢,在知曉先帝有意尋美充實後宮時,崔郎卻把未婚妻送進了京城,還將意圖接回女兒的韋氏夫妻囚禁逼死。
崔家因獻美受賞,一時之間風光無兩,韋蘊非但不能怨恨崔家,還要感念因其才得以進宮侍奉陛下。
報不得仇,解不得怨,她只能求先帝賜一個父母進京為官的恩典,以慰藉孤苦無依之恨,思念父母之情。
直至那時才知,父母親眷俱亡矣。
戲台之上,玉容兒錦衣華服作宮妃裝扮,卻俯地痛哭,恨逢薄倖郎,恨未到雙十的年紀卻要侍奉在年已半百的君主身側,恨沒見到被逼死的父母最後一面,而後起身作勢撞向一側樑柱,卻被宮女攔下。
自那以後,她身側再未離過宮女「伺候」,先帝甚至威脅說她若自戕,便將她父母的屍骨挖出挫骨揚灰。
她自此後再無笑顏,先帝卻又效仿周幽王費盡心思搏美人一笑。
「妖妃」之名逐漸響亮,直至隆慶三十年,崔氏夥同大奸臣康祿謀逆,「妖妃」前頭又添了「禍國」二字。
隆慶三十三年,內憂外患,長安城眼見被攻破在即,先帝攜百官南下避難。行路前,百官跪求先帝處死妖妃。
最終先帝「顧念舊情」,並未處死她,只將她關進了皇陵。
戲的最後一幕,是已經氣息奄奄的韋貴妃於先帝皇陵中遙望著天盛大帝陵寢的方向,喃喃自語:「倘若是女帝在位,我這一生,是否不會這般悲哀?」
她閉上了眼睛。
幕布緩緩落下,這一齣戲,唱完了。
蕭景姝僵坐在原地,聽見周圍聲音嘈雜,有人在掩面低泣,有人在罵崔氏郎負心薄倖,有人在嘲諷先帝早年得位不正晚年昏聵無能……
她看到最前頭的辛隨起身寒暄了幾句,而後又走向了書房所在的方向,方才如夢初醒地回過神跟了上去。
辛隨看了她一眼,示意身邊侍女遞上帕子:「哭成這樣都不知道擦一擦麼?」
蕭景姝抬起手碰了碰,這才發現自己已是滿臉的淚。=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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