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首先瞧見了蕭不言放在蕭景姝腿上的手,而後注意到了兩個人一個比一個不妥的衣衫,硬生生吞下了整個雞蛋問:「怎麼回事?」
蕭景姝試著單腳撐著身子從蕭不言身上下來:「不是什麼大事,我的腳扭了一下……」
巫嬰在院子裡的柴火堆里撿了根像樣的遞給蕭景姝當拐杖,語氣聽著有些不悅:「深更半夜你出門不叫我就算了,怎麼他卻在?」
後院的院牆上齊唰唰探出了兩個腦袋。
蕭景姝去攙巫嬰的手臂:「湊巧碰到的罷了……阿嬰,我餓了……」
她似乎忘記了蕭不言這麼個人,謝都沒道一聲便進屋去了。蕭不言也沒在意,只透過她的舉止再次確認扭得並不重,便回了後院。
後院兩個不省心的下屬又齊唰唰跟在了蕭不言身後。田柒壓著嗓子,頗為興奮地問:「君侯,深更半夜,你和烏小娘子孤男寡女一同出去,是不是不太好?」
周武也道:「君侯,我思來想去,我與田柒還是另尋住處最好。這個山莊裡礙事的人少一個是一個……」
蕭不言深深呼了口氣:「住嘴,我有事交給你們。」
……
「我沒什麼大礙,只是下山不靈便,正常走路還是可以的,不信你瞧。」
蕭景姝拄著那根拐棍,收著勁兒走了幾步,動作還算得上穩當,轉頭對巫嬰道:「這下你放心了罷?」
巫嬰擰緊的眉頭舒緩了些:「既如此,那繼續在家待著罷,我今日上值時托大娘子在節帥那裡給你告個假。」
蕭景姝本就像留在山莊自己折騰解藥,聞言點了點頭,猶豫片刻又緩緩問:「……阿嬰,你應當將百戲班子住的那一片地方摸透了罷?有把握在那裡動些手腳又不被戲班子裡的人和太女衛發現麼?」
這些時日因為她同玉容兒相交甚密,巫嬰也時不時去那裡找她,她們二人怕是整個節帥府去百戲班子最勤快的人了。
「應當可以。」巫嬰疑惑道,「不過你要做什麼?」
「我還沒想好。」蕭景姝低聲道,「得我想明白了會告訴你的。」
她看起來心事重重,巫嬰只恨自己不夠聰明,不能替她排憂解難,便摸了摸蕭景姝的發頂:「不管你做什麼,我都會陪著你的。」
蕭景姝伸手抱住了她,將臉埋在了她的頸窩裡。
巫嬰去節帥府的路上一直在憂心蕭景姝,臉上的心煩意亂擋都擋不住。
她去尋辛英時,辛家姐妹三人剛用完早膳,正在一起閒談,聽到她的來意後臉上的神情一個比一個古怪。
室內一時陷入了奇詭的沉默,最終還是最藏不住事的辛茂忍不住開了口。
她清了清嗓子,自認含蓄地問:「怎麼蕭侯一來,烏皎就扭傷了?到底是扭傷了還是……」
縱使巫嬰再遲鈍,也能聽明白辛茂在意指什麼,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你莫要胡猜,皎皎不可能……」
可想起清晨見到的那一幕,後面半句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眼見巫嬰面上的殺氣越來越重,幾乎都能看出想要折返回去殺人的念頭,辛英忙壓下心中的探究打圓場道:「好了!阿芷回房歇著去罷,還有,辛茂你是太清閒了麼,竟還不滾去做事?」
趕走了兩個妹妹,辛英才對巫嬰道:「走罷,我帶你去同祖母說一聲。」
……
山南西道,閬州。
甫一入山南西道,使團里的氣氛便變得古怪起來,如今離劍南越來越近,衛覬能感覺到其餘人越來越不掩飾對於自己的排斥。
這很正常,雖說他也是劉忠嗣的學生,且為此行正使,但他卻是奉的聖命。劉忠嗣派來的副使與途經的山南西道與他並非一條心。
不過眼下重要的不是這個。
衛覬吩咐一直跟在身邊的阿喜:「挑兩個身手好又伶俐的,我們輕裝先行趕去劍南。」
阿喜應下吩咐後才問:「主子,是劍南那邊已經有人接應了麼?」
不然儀仗不全,劍南那邊完全有理由不讓他們入城。
衛覬笑了笑:「是啊,都有人提前為我們與辛氏牽好線了。」
一個每次都能夠在某個地方發生大事前就趕到那裡的人。
真是讓人覺得……可怕啊。
……
蕭景姝用完了早膳,睡意漸漸涌了上來,便草草擦了擦身子,換了身中衣栽倒在了榻上。
只是睡了不久,便隱隱約約聽見院子裡有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