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隨繼續道:「這事和百戲班子的那些事一樣,都是查不出毛病的,可是有時候太巧就是有問題。」
透過這些巧合,她猜測蕭不言早早就來了蜀州,說不準已經將整個劍南摸過一遍了。
蕭景姝聞言,面上竟流露出幾分失望來:「竟是如此麼。」
她寧願是蕭不言行事出了紕漏,這就意味著後續與他周旋時會輕鬆一些。
辛隨奇異般看懂了她在想什麼:「我本以為你有些喜歡他,可如今看來,你竟想對付他。」
喜歡麼……
蕭景姝下意識想抬手去碰自己的頸側,最終還是忍住了:「我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他,可倘若有選擇,我定然不願同他有一絲一毫的牽扯。」
辛隨問:「那你今日又是獻禮又是坦白,是想讓我成全你的選擇麼?」
蕭景姝心道,是也不是。
我是想讓您幫忙成全我的選擇,可卻不是您心中所想的徹底離開蕭不言、只做您的學生的選擇。
見她不說話,辛隨又搖了搖頭:「你這孩子哪裡都好,就是不信人,即便我說了這麼多次你是我的學生,你卻還不願與我交底。」
蕭景姝笑了笑,只是眼裡卻含著淚:「老師見諒,除了阿嬰,我是誰都不敢盡信的,我就是這樣的臭德行。」
第36章 三方見 今此大亂,皆因吾起。自知罪無……
「不信就不信罷,對人多些警惕也是好的。」辛隨道,「照你的性子,肯與我說這麼多,已經是足夠信我了。」
蕭景姝又笑起來:「這樣才更像老師的學生不是麼?老師今夜要設宴待客,可宴上又有幾個老師敢信之人?」
辛隨飲了口茶,調侃道:「那我還是比你強一些,至少姓辛的我都敢信。」
可偌大一個劍南,姓辛的也不超出兩手之數。
作為太女衛的首領,她卻連太女衛中的人都不敢盡信,畢竟有寧芳菲的前車之鑑證明太女衛在某些時刻也並非鐵板一塊。
而蕭、衛之流更不必說,那是半絲信任都沒有的,信任也並非結盟不可或缺的東西。
蕭景姝嘆了口氣:「可是老師,不交付信任,哪裡能尋得到志同道合的明主呢?」
辛隨也跟著嘆氣:「所以才有扶持幼主的打算嘛……衛覬不過是個備選罷了,即便蕭不言說此人極其擁躉大帝,但誰知道他上位後會不會變一副嘴臉。」
畢竟權勢能將這世間大多數人都腐蝕得面目全非。
蕭景姝道:「然而衛覬都能同蕭不言搭上些交情,可見有多不想做備選了。」
「老師。」她指了指桌上那瓶能致男子絕嗣的毒藥,輕聲細語道,「我們得早做些準備呀。」
……
節帥府的宴飲雖無美人歌舞,卻並不算無趣。
畢竟府里有個現成的百戲班子,雜耍都能演出一十八種不重樣的來。
不過玉容兒被「不巧」地吃壞了肚子,今日沒有出現在席間。
辛隨為主為長,自然坐主位,她下首才是蕭不言與衛覬,而這兩人的下首又分別是蕭景姝與辛英。
自開席後,蕭景姝察覺到斜對面的衛覬看了自己好幾次,似是在琢磨辛隨介紹的這個「新收的學生」是什麼來頭,竟能坐這樣靠前。
蕭景姝同樣也在不動聲色地打量衛覬。
據辛茂所言,他應當是風塵僕僕昨夜才趕到蜀州,今日又連軸轉地議事,可是面上卻未有倦色。
他按品著郡王服制,恰巧中和了桃花面上的輕浮氣,只是在將目光投向一個人時,仍舊會讓人覺得他是想談風月不談正事。
蕭景姝心道,全因此人長了一雙與自己差不多的含情眼。
……但自己平日裡看人,應當不是他這種模樣的罷?
光是這麼看上幾眼,便能看出這也是一個玩弄情愛與人心的好手。
雜耍還沒演完,還未到商議正事的時候。蕭不言側身,微蹙著眉問蕭景姝:「你總看他做什麼?」
衛覬在男女相處上可不是吃素的,一個眼神能哄得小娘子家找不著北。雖說他知曉她不會膚淺到對衛覬生出別樣心思,但仍舊搞不明白她為什麼總看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