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走。」蕭景姝鼻尖酸了一下,「老師見諒,我有不得不走的理由。」
單是聽她的語氣,辛隨就知曉她離開後應當葉過不上什麼痛快日子,嘆了口氣道:「好,我知道了,臨走前同我說一聲……這幾日不多管你了,你自己做好安排,留好後手。」
蕭景姝起身後退幾步,對辛隨行了個大禮。
「老師是我在外遇到的第一個不求回報對我好的人。」蕭景姝抬起頭來,眼角微紅,「還請老師放心,我絕不會做出有損太女衛、有損劍南之事。」
辛隨扶她起來,低聲問:「日後還會再見麼?」
「自然會的。」蕭景姝含著淚笑了笑,「阿嬰會留在這兒,我們終究會再見的。」
我曾天真地以為躲開洶湧暗潮便能過上想過的生活,怎料逃開後卻發現潮水中還裹挾著我的所牽所念。
我曾以為不讓旁人知曉身份便可安穩度日,怎料自己卻時時刻刻覺有刀劍高懸。
既如此,那便乾脆返身入局去掃平後顧之憂,去爭我所願,去用一時的苦換我餘生活得坦然歡欣。
待到所有人都無法再利用我的身份做出我不願做的事時,我自會堂堂正正出現在所有人面前。
【卷二·蒙塵琉璃】
第39章 現真容 「可若不幫我,表哥恐怕性命有……
今天的夜格外黑。
蕭景姝和巫嬰手牽著手回到家時,瞧見正堂里的燈燭亮著,在門窗上映出影影綽綽的人影。
她們並不意外。
蕭景姝的目光掃過院子裡那株曇花,最後定格在巫嬰的眼底。巫嬰伸出空著的那只手為蕭景姝理了理鬢髮,另一隻手仍與她交握。
兩個人推開了門。
羅漢床的小几上放著盛滿熱茶的杯盞,一側坐著漫不經心的衛覬。原本放在牆邊的根雕被挪到了他面前,他賞玩的目光掠過根雕,落在了蕭景姝的臉上。
「蕭不言剛走小娘子就約本王來,是有什麼要事麼?」衛覬姿態閒適語氣輕鬆,唇角卻並沒有那抹常見的笑意,「……本王著實惶恐啊。」
衛覬打量蕭景姝的同時,蕭景姝也在審視他。
這同樣是個會「攻心」的人。
他對蕭不言坦誠相待,抓得住老師的心病,把宮裡的皇帝哄得團團轉對他而言也並非難事。
——這樣想來,這個人和自己還真是頗有幾分相似。
蕭景姝摸准了該如何同他相處,開口道:「既是一家人,自然該見個面。」
衛覬怔了怔,隨即面色漸漸沉了下去。
與聰明人說話就是這點好,交待秘密時能少費好多解釋的口舌。蕭景姝看向站在他身側的那個面露迷茫的侍衛:「可否請這位小郎君給我打盆淨面的水來?」
阿喜下意識看向了衛覬,見衛覬沒反對便依言照做去了。
蕭景姝又晃了晃巫嬰的手:「阿嬰,你先去歇著罷,等我與郡王議完事再找你。」
接下來的交鋒,只留她與衛覬兩人就好。
巫嬰又攥了兩下她的手才慢慢鬆開:「今夜我們一起睡,我去收拾床鋪。」
清水很快便打了上來,房中只余他們二人。蕭景姝向盆中倒了些藥粉,俯身淨面。
衛覬眼睛都不眨地盯著她瞧。
片刻後她起身擦淨了面上的水珠,露出一張艷麗到近乎妖異的臉孔。
在未卸易容前她便已經足夠白皙,可卸下易容才讓人知曉真正的好皮相不僅只是白皙,還是透的、潤澤的,襯得本就含情的雙眼更加盈盈如秋波,唇色鮮妍如春花。
饒是衛覬見慣了美人,也不由得晃神了一瞬,畢竟鮮少有人的皮相能生出這樣奪人的艷色,讓人在看到的第一眼外除了驚艷之外生不出任何其他感受。
衛覬用目光細細描摹著蕭景姝的五官。
因為實在太過耀目,須得沉下心端詳才能辨認出她到底長得像誰。眉眼無疑是像先帝,和自己也有幾分像,鼻與整張臉的輪廓則是像韋蘊。
倘若讓記得先帝與韋蘊樣貌的人對著這張臉推測她的父母,十個人里有八九個都能說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