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不需要惹人疼的人,他只需要有用的人。
衛覬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說的:「可我為什麼要幫你呢?你知道的所有有用的消息應該都被我猜完了罷,表妹?」
表妹又怎樣呢,在皇室里最沒有用處的就是兄弟姊妹。
知道了該知道的事,他完全可以控制住她,布局做自己想做的,省得放她在外生出變數。
蕭景姝吸了吸鼻子,拿出懷裡的錦帕邊拭淚邊道:「可若不幫我,表哥恐怕性命有礙啊。」
她的目光掃過衛覬碰過的茶盞、靠著的軟枕,賞過的根雕,最後落回他再次沉下來的臉色上。
「表哥勿怪。」蕭景姝柔柔道,「我不喜有人隨意進出我的地盤,所以設了些無傷大雅的小陷阱。」
這是對那日宴席上給他下藥的遮掩。
也是她對衛覬的進一步拿捏。
……
巫嬰躺在收拾好的床鋪上等蕭景姝。
她刻意克制著自己豎起耳朵去聽正堂里的響動。她要留在太女衛,是以不宜知曉太多皎皎離開後的謀劃,不然容易被辛節帥看出端倪參透皎皎的身份。
身份還是要暫且瞞著劍南這邊的。巫嬰心道,不說辛節帥如何,倘若辛氏幾個姐妹和其餘太女衛知曉皎皎時個皇女,一準會趕鴨子上架擁立皎皎……
巫嬰這樣漫無邊際地走著神,待回過神時,卸下釵環的蕭景姝已經站在她的床邊了。
她面上是與人周旋過後淡淡的疲倦,巫嬰閃身讓她走到床榻內側,待她在自己臂彎里躺好才開口問:「……什麼時候離開?」
蕭景姝悶聲道:「不曉得,先看看百戲班子裡那個李順這幾日會不會有動靜。」
不過左右不會留多長時日了。
巫嬰便道:「那你走之前,我們都一起睡。」
蕭景姝「嗯」了一聲,將巫嬰的胳膊抱得更緊了些:「……阿嬰,你會怪我把你留在劍南麼?」
明明當初逃出來的時候說會一直在一起的。
而且算來算去,其實一直是她在拖累阿嬰。
把她留下才是該有的做法,巫嬰並不介意這個。
「其實我挺樂意留在太女衛。」巫嬰知曉蕭景姝在因什麼擔憂,側身安撫她道,「我知曉她們在做什麼,願意和她們做同樣的事,你不用擔心我留下會不高興。」
巫嬰專注著看著蕭景姝沒有易容的臉:「倒是你,又要去應付一堆難應付的人,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蕭景姝嘀咕:「我可以和烏梢說話。」
被褥突然動了動,被蕭景姝盤在手腕上帶進來的烏梢聽到自己的名字,「呲溜」一下鑽了出來,窩在了兩人枕邊。
因著不日後就要離開,蕭景姝又開始一直將烏梢帶在身上,讓它熟悉該如何及時避開人以及跟著她。
巫嬰捏著烏梢的尾巴把它扔出床帳,對蕭景姝道:「苗疆風氣開放,當年阿娘生下我缺不管我,只有阿婆待我好。後來阿婆為了保護我而疏遠我,我也很難過,問清阿婆後才好受。」
如今皎皎不過是要做和她當初一樣的事罷了。
「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要記得還有我在等你。」巫嬰抵住了蕭景姝的額頭,「等你把韋姨帶回來,我的薪俸也攢夠了,到時候我們就挑一個喜歡的地方賣座院子。」
面對著面,她們的呼吸碰撞在一起。蕭景姝湊近,在巫嬰下頜上親了一下:「遇見你是我此生之幸。」
如果沒有機緣巧合遇上阿嬰,她估計一生都逃不岀公儀仇的掌控。
巫嬰笑起來,眼睛在夜色里閃動著細碎的光:「我也是。」
她還記得自己斷腿的那些日子裡,皎皎親力親為給她擦拭身體、換藥按摩,面上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耐不願,只有遇上一個終於可以說話的同伴的欣喜。
在徹底好轉站起來的那一天,她見到了此生所見中最美的笑顏。
第40章 我娶你 你若是真有誠意,就該嫁給我給……
在前些時日該去節帥府的時辰,蕭景姝來了芳茗居。
戴著帷帽,沒有露面,沒有出聲,剛到門前便被早就守著的阿喜引進了最好的那個廂房。
衛覬正歪在美人榻上讀書,漫不經心地抬眼望過來,微微一笑道:「看過表妹的真容後,總覺得這副模樣太過寡淡了。」
照理說這個時辰他也該在劍南節帥府的,即便想出門也要有節帥府中的侍從盯著。不過昨夜七娘給的那幾張面具起了用處,足夠混淆視聽。
真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