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姝沒搭理他,目光落在了他所讀書的書封上——《夢行記》。
天盛大帝生而知之,異於旁人,曾於夢中觀此後數千載王朝更迭,遂作此書。
太女衛里自然有,不過蕭景姝還沒有讀。老師說得先將大帝數十載的手稿看透了,才能體會出《夢行記》的驚世駭俗來。
衛覬自然察覺得到她的目光,合上書道:「你好歹也算辛隨的學生,她應當讓你讀過這個?」
「沒有。」蕭景姝越過他,在茶案一側坐了,「我還在看大帝的手記。」
嘖,又是他沒見過的好東西,當年太女衛殘部逃出長安時並未留下大帝的手記。
衛覬隨手將書扔在了美人榻上,走過去在蕭景姝對面坐了。
昨夜他允諾這幾日給她講一些舊事,以及金陵的局勢,這對他們都有用。
「原本今日是想和你從頭到尾捋一捋當年潼關的事。」衛覬拿出了一張名單,面色有些古怪,「誰料寫了寫,竟發覺活著的已沒有幾個,死了的幾乎全是不得好死。」
官場裡不得好死的人太多,原本沒怎麼在意,昨日才驚覺是有人在蓄意報復。
公儀仇,的仇。
名單上最惹眼的無疑是武德太子。
當年潼關被攻破,先帝南下避難,當時的太子卻留在了長安,遙尊先帝為太上皇,自立為帝,改年號為武德。
先帝自然不肯,可又不願擔半壁江山盡數丟失的責,立了年僅五歲的小兒子為帝,卻未改元,仍舊把持朝政。
大晉有血性的兒郎太多了,許多人看不上先帝棄了都城,自願追隨武德太子。
兵馬糧草都充足,武德太子也打出了些名堂,不過到底還是死在了戰場上,死得比先帝還早。
等等——
蕭景姝悚然想到,陸氏兵將亡於潼關與武德太子帶兵不過也就差了月余。
那武德太子用的那些兵馬糧草,或許是本該屬於陸氏的。
蕭景姝看完了那張名單,幾乎都是已逝的大員的名字,絕對不全面。或許是時間太久遠衛覬知道的不全,也或許是他不想讓她知道全。
畢竟公儀仇恨誰、想要算計誰,該是她向衛覬提供信息。
死了的人用處不大,難怪衛覬說「原本」想講這個。蕭景姝將名單團成一團扔進了茶盞泡爛:「那表哥如今打算講些什麼?」
衛覬揮了揮手,命人將案几上的杯盞碗碟全都撤下,擺上了棋盤。
他淡淡道:「講一講哪些人會妨礙到我。」
蕭景姝想起昨夜自己對衛覬說過的話。
「公儀仇對我們這些姓衛的恨之入骨啊,定然也會妨礙到表哥的大業的。」摺扇抵在她的喉嚨上,仿佛下一瞬就能擊碎她的喉骨,可蕭景姝面上卻帶著笑,「我回去擾亂他,再刺探些消息,不正好對表哥有利麼?」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表哥你手穩些,殺了我,誰來給你解毒呢?」
於是今天,她坐在了這裡。
蕭景姝心中一哂,並沒有接過衛覬遞過來的一盒白子,面色無辜道:「表哥,我不會這個。」
其實是會一點的,但不想和衛覬這種人對弈,會暴露太多。
衛覬便沒再勉強她,自己和自己下起了棋。落下第一枚棋子的那一瞬,他說出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
他說:「我要在長安登基。」
長安……舊都長安……辛家姐妹說過長安萬年縣的縣令是衛覬的人。
蕭不言似乎也說過,收復西北後朝廷派來了許多官吏,拉幫結派魚龍混雜,他踢走了一大堆,留下的幾個可靠的都和衛覬有點牽連。
真是早早就開始布局了啊。
蕭景姝緩緩道:「也該如此,金陵到底是比不上長安的,長安才是龍氣所在之地。再者……」
她含糊道:「劉相公在南方經營得也太久了。」
從隆慶二十年直言勸諫被先帝貶至江南到如今,足足快三十年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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