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印有些無言。
雖然主持沒有明說,但他也能看出來對方的困擾,搬出來也有一部分是因為這些。
當然,更多的是他內心已經生出了消不去的蕪念,不想因此辱了佛門清淨地。
江聽雪對他的想法心知肚明,每日對那些僧人笑,也是他故意為之,為的就是讓無印自己從寺里搬出來。
寺院在無印心中是無塵之地,不可侵擾,在那裡他心防重,江聽雪什麼都不能做,否則必會引起他強烈的牴觸。
但出來之後,他心裡的那道底線就不會再那麼堅定了。
江聽雪彎起嘴角,沒直接提起兩人之間的事,而是環顧一圈,笑道:「草廬素雅,周邊幽靜,無印大師可真是找了塊好住處。」
無印本因為他突然出現有些沉默,見他像以往趕路時那樣閒談,愣了愣,稍稍放鬆了一點:「是寺中同參們找的地方。」
「那可得好好謝謝他們。」江聽雪沉吟片刻,笑道,「不如我備些素齋,拿去寺里給那些師傅們吃如何?」
無印:「……」
他委婉道:「施主不必勞神,貧僧已謝過他們了。」
那些僧人蓋完了草廬,現在正在被罰抄佛經,每個人都是厚厚一摞,沒個兩三月抄不完,這要是再去送個飯,恐怕他們得直接抄一年了。
江聽雪明白他的意思,但他故意曲解,笑眯眯道:「大師是不樂意我帶飯給別人吃?」
無印噎了一下:「……貧僧並無此意。」
「我倒希望你有這個意思。」
江聽雪笑了笑,走到桌邊,拿起一本經書,翻開看了看:「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
慢慢讀出一句經文,他看向無印:「大師,你說人生在世,真能將諸法皆化為空相嗎?」
無印平淡道:「色不異空,心空自然萬物皆空。」
「心空嗎?」江聽雪念了一遍,注視著他的雙眼,「那麼大師,你的心空了嗎?」
淨無垢袈裟疊在床頭,衣擺看不見,但它是乾淨的嗎?
「……」
無印沉默不語。
江聽雪看著他,嘆道:「無印,你準備躲我到什麼時候呢?」
無印垂下眼,半晌後,慢慢開口:「……施主既已知道我在躲你,為何還要尋來?」
「因為我不是佛家弟子。」江聽雪輕笑,「我不修心,也不修放下。食色性也,我生來就有七情六慾,做不到斷情絕愛,內心空空,所以我尋來了。」
他放下手中的佛經,慢慢走到無印面前:「你呢?已經半個月了,你放下了嗎?」
無印不吭聲。
「我猜你沒有,不然,我也不會在這裡尋到你,你說是嗎?」
江聽雪站在他面前,抬起手,輕輕撫過他的臉頰,低低的聲音里隱含誘惑:「無印,隨我入紅塵吧……」
他慢慢貼近,一點點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在無印想要轉頭避開時,手繞到後方,按住他的頸項,迫使他抬頭。
「唔……」
唇與唇相貼,無印顫抖著眼睫,手抬起來想要推開,江聽雪卻先一步抓住他的手,手指深入他的指縫,繾綣摩挲。
相貼的掌心漸漸變熱,舌尖探入另一人口中,捉著那無措的同伴仔細舔吮,撬出一點細碎的悶吟。
水汽從半掩的窗縫裡襲來,冰冰涼涼地撲在身上,卻一點消不了體內迅速湧起的熟悉熱意。
無印緊緊閉著眼睛,也許是雨聲太雜,也許是空氣太悶,他什麼也想不起,什麼也做不到,只能隨著那人的動作,感受那些極致的戰慄與歡愉。
衣衫一件件落下,燭火被打滅,黑暗中,兩道人影相擁著倒在床上。
雨聲漸漸變大,將一切顫抖忍耐的聲音,都蓋在了其中。
……
清晨時分,下了一夜的雨終於停了下來。
江聽雪在床上穿好衣服,打理整齊後,看向床上。
無印剛睡著不久,呼吸平緩,神色疲憊,一邊肩膀從被子裡露了出來,消下去不久的地方又多出了許多新鮮的痕跡。
和半個多月前比起來,他現在明顯更容易感到疲累。
考慮到他現在懷著孕,江聽雪這次動作很小心,比以往更溫柔了些,時間也沒那麼長,但結束之後,他還是直接沉沉睡了過去,連江聽雪給他清理都沒有反應。
也不知道到底懷了幾隻,能把他累成這樣……
江聽雪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給他蓋好,又把下邊的被角掀起來,看了看他的膝蓋。
跪太久了,上面的紅痕到現在還沒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