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山間少有的水源。水流不急,沒有冰封,但還有些冰渣子。鳳棲的手往裡一伸,覺得很是寒冷,只能拿空桶在水流里蕩來蕩去,撇去冰渣,舀些淨水。
耳邊聽見輕輕的腳步聲,先不欲理。
但一會兒突然覺得那腳步聲不對,還伴隨著喉口發出的低沉動靜。
鳳棲猛一抬頭,見離自己不到兩丈的一叢枯草里,露出兩隻狼頭,黑黝黝的眼睛,灰白色的皮毛,幾乎半個人那麼高,正死死地盯過來,嘴角邊亮晶晶地掛著涎水。
鳳棲心一緊,頓時想起在應州時就聽說黃花梁里有豺狼,連士兵都不願意靠山駐紮,就是怕豺狼騷擾。
這會兒兩隻狼虎視眈眈地看著她,好像隨時就會撲過來。
她起身後退了一步,步子踉蹌,而其中一隻狼便整個從草叢裡探出了腦袋,發出「呼嚕嚕」的喉音。
「高雲桐!」
她本能的反應還是喊他,然後就地旋轉了往火堆邊跑,身後傳來那狼的追擊聲,腳步聲越來越近。
鳳棲看見高雲桐奔過來,心裡陡然有了勇氣,停步回身看著那頭狼。
那狼已經近在咫尺,也停下步子,警惕地打量著她。
鳳棲手裡的桶還拎著,裡面還有半桶水,沉甸甸的,見勢就對準砸了過去,鐵皮桶准准地砸在狼鼻子上,砸得那狼「嗚嗚」哀嚎了幾聲,夾著尾巴往後退。
高雲桐也趕到了她身邊,說了句「沒事」,鳳棲的害怕一下子湧上來,兇悍的勁頭一下子就都泄掉了,返身躲過去,把眼淚擦在他肩頭:「我不能死在這裡……」哭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高雲桐僵在原地不敢動彈,因為臉只要一動,後頸就被她的頭髮蹭得痒痒的。
手上拎著火把和刀,只能挓挲著雙臂,怕傷到她。
好一會兒才安慰她:「沒事的,別怕。」
「好容易逃出那個狼窩,如果卻葬身在這個狼口,死得可就太冤了。」
「可這」
鳳棲渾身都緊張得顫抖,聽他似乎還滿不在乎,心裡不由有些惱,而後驚覺自己躲在他背後,腦袋頂著一個男人的肩胛骨,眼睛都不敢睜的模樣,實在是太醜了!
她別開頭,但不敢離開他的背後,也不敢往前看,放鞭炮似的一連串地問:「那狼走了沒?我們這麼多人,應該不必怕它們吧?會不會後面還有一群狼跟著,而這是狼群里的斥候?……」
不遠處傳來怒罵:「兀那小娘子,為什麼打我的狗?!」
高雲桐大概是怕她尷尬,低聲說:「別怕,對付兩隻狗,我們還行。」
鳳棲仿佛眼眶裡的淚都僵住不往下流了,好一會兒方覺得羞惱。
她談詩、論畫、品茶、刺繡、彈曲子……哪一件都做得到普通女子的極致;也會讀書,也看得懂堪輿,懂內內外外各種禮儀,從來不覺得自己會丟臉丟得那麼狼狽。
只能硬撐著面子走到溶月旁邊,嘀嘀咕咕說:「咱們晉王府里有長毛的小白狗,有爹爹打獵的大黃狗,世間怎麼還有這樣狼一樣的灰狗?斜剌里猛露出頭來,哪個曉得它是狼還是狗?……」
一個村夫罵罵咧咧地領著狗過來,叉腰指著高雲桐:「那小娘是你的家眷不?她打壞了我家狗的頭,你說怎麼辦吧?」
高雲桐忍著笑似的:「打壞了你的狗頭,我又沒有一個狗頭賠給你,你說怎麼辦呢?」
那村夫沒有聽出他的惡作劇,抱著狗展示狗鼻子上方的一條口子:「不行,都開了瓢了,肯定要賠!我還靠這條狗給我逮野兔子呢,鼻子壞了,怎麼找得到兔子在哪裡?」=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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