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素節說:「我先也這麼想,後來在析津府剛設下的六部幫著謄抄文章時,聽見有人說:南梁幅員遼闊,即使河南河北顆粒無收,也可以通過漕運從江南江北等富庶之地轉運糧草、絲帛和銀錢。南梁喊著沒錢沒糧,分明就是耍賴!」
高雲桐想了想道:「糟了,這是又要逼南梁內訌啊!」
沈素節嘆了一口氣:「是啊,江南富庶之地的吳王,本來就隔岸觀火,在最危難的時候也不肯出兵出錢襄助官家;現在到他頭上搜刮錢糧,他自然不願意;不僅不願意,晉王是庶九子,被敵人推舉為皇帝,身為庶三子的吳王想必更是氣得切齒,一直沒有肯承認弟弟的皇位。只怕有大文章好做了!」
「咱們也不能慢慢等待時機了,時機得自己開創。」高雲桐撮牙花子說,「知不知道上次那曲《鳳儀亭》,何娘子聽懂了沒有?願意了沒有?」
「你呀,真是個無情!」沈素節批評他,「她肯定聽懂了,也肯定很難過。心心念念都是你,你卻讓人去使美人計!」
「我……」高雲桐瞠目道,「她怎麼心心念念都是我了?」
不錯,與何娉娉近距離接觸過兩次,并州那次,心會神交。
他要非說對何娉娉的意思一點看不出來,那也真是裝傻。但說他有心,也真談不上。
沈素節見他微微蹙眉不說話,笑道:「你那麼聰明的人,又不是真木頭。小娘子家的心思你還不懂?喜歡上了你,為你赴湯蹈火她也心甘情願。你不如哄哄她,她就能主動推進這件事了。」
高雲桐悶悶地說:「若為了讓她赴湯蹈火而欺騙她,我做不出來。」
「咦,怎麼又這麼迂腐了?」沈素節說,「欲成大事,這點子欺瞞簡直不算什麼。」
高雲桐說:「不錯,都說無毒不丈夫。可是我還是做不到。我希望何娉娉和我們一起拯救大梁,但不應該是騙著她去做出犧牲犧牲,必須心甘情願。」
「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豆蔻梢頭真國色,但念一心誰?
其恨已綿綿,無力復相思。只願君心似我心,遙望一江水。」
他拿起筆在粉堊的牆上提了一首詞,擲筆道:「國讎家恨當前,無心談情。她應該能懂我的意思,讓這裡的歌姬把曲子唱開來,她總會聽到。」
沈素節在他身後長嘆一聲。
高雲桐拱手道別,出了酒樓,牽著馬卻在一處僻靜地方倚著牆。
嘴裡堅決不談「情」,可是心裡深埋著。
劉令植挑唆南梁內訌,鳳霈和鳳震兩兄弟又要來一次鬩牆內鬥。
高雲桐在江南時,吳王鳳震已經就藩。就藩頭三年,與地方上客客氣氣,人人稱道這是個「賢王」;第二個三年,吳王鋒芒漸露,對付那些違拗他的人毫不手軟,縱使先帝對他的上書彈劾多有駁斥,吳王也總有手段讓自己得償所願;他在江南藩地立定腳跟之後,先帝去世,官家鳳霄登基,江南雖服從統領,年年表賀、乖乖稱臣,但是又特立獨行,並非事事都受官家鉗制。
官家自然曉得這個哥哥的德行,既撫慰,又打壓;既不能有擠兌兄長的嫌疑,又不能讓鳳震太過囂張。總算這些年深諳平衡之道,江南二十八郡太平無事。
如果老謀深算的吳王鳳震,與軟弱無能的新君鳳霈爭鬥起來,吳王占據地利人和,很有優勢。
高雲桐一是擔心內訌會使得南梁愈發虛弱,二是擔心百姓會在這樣的內鬥中繼續受苦,三則是隱隱害怕鳳霈敗落,則覆巢之下無完卵。
鳳棲像他心中遙遠的美夢,時時念及,恍惚間覺得美好得不真實一樣,但一旦離開夢幻似的恍惚,而來到殘酷的現實里,她就成了拴在他心尖的一絲線,緊緊地把他的心吊著,既酸且痛,既痛且快,既快且憂……=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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