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軍事,卻是謝宜瑤從未接觸過的。
所以就連最後她刺殺謝況,都沒能找到幫手,最終不得不自己上手, 只是挑了兩個身強體壯的侍者在旁協助。
無他, 只因謝況讓她能干涉的那些事,千百年來也都有前例,但還沒聽說過正常的太平下, 有哪位妃主會幹涉軍國大事的。若有,那也是用來警示後人的反面例子。所以前世到她死的那天為止, 謝宜瑤對於軍事都可以說是一竅不通。
但凡是也都有例外,那史書上不也記載了一國之後親自領兵、世家女郎上陣殺敵嗎?
雖說謝宜瑤姑且和沈蘊芳商議好了, 並不希望此次大戰會節外生枝, 但她也並不打算讓自己完全置身事外。
因此數日後等謝
宜瑤到江夏王府中,和謝沖寒暄完, 準備聊正事時, 開口第一句就是:「可否請四叔將阿父關於北伐的種種安排, 悉數告知於我?」
她所指的, 不是先前謝沖在信里簡略說的那些人事調動,那些靠謝宜瑤自己打聽也能知道。她希望了解更多密辛,比如謝況有沒有什麼話, 是只當著幾個重臣說的?
謝沖覺得奇怪:「阿瑤,你問這個做什麼?」
「四叔不是問我要如何應對麼?既然如此,我總不能什麼不知道就胡亂指點吧。」
「這……」謝沖有些猶豫,他確實很不安,所以才想問問謝宜瑤要怎麼打算。可他沒有真的完全寄希望於這個侄女呀!他只是想探探口風,怎麼事到如今卻反過來了?
謝宜瑤看謝沖抗拒,念道:「是我冒昧,讓四叔為難了,軍國大事不是侄女能過問的。阿瑤下次不問了便是。」
謝沖不怕謝宜瑤生氣發火,她總是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但他怕謝宜瑤鬧脾氣,能十天半個月都不和人說話,就連謝況都和她冷戰過幾次。
而他還指望著謝宜瑤作他在貴嬪和太子身邊的眼線呢。
雖然這些事按理說確實不能隨便外傳,可她不過是個公主,也不能做什麼呀。
謝沖總算說服了自己,將謝況囑咐幾個將軍的安排都和盤托出了。
他和幾個平日駐紮在京城的將軍,到時候也得奔赴前線。到時候多少兵將調離,多少兵將留京,都姑且有了安排,才好叫他們先各自準備起來。當然,到時候還可能會根據具體情況更改,但大致方向就是如此了。
謝衝著重講了關於他自己的安排,今年他就要開始帶著統領的軍隊練兵,等明年正式開戰後,他就作為主帥要奔赴前線攻打北燕了。
這就是為什麼謝沖是如此地不知所措——謝宜瑤猜的沒錯,他是害怕了。
謝沖本來以為如今阿兄當了皇帝,他作為皇弟則可以高枕無憂、享天倫之樂了,誰成想還要上沙場呢?那可是一不留神就要丟命的啊!
「阿瑤,依你看,有沒有可能讓陛下收回成命?
「君無戲言,難說。」
謝況之所以會讓謝衝來擔任主帥,說到底是不敢將軍權放到異姓手上。
他不會想到,謝沖將來也會背叛他。如果血緣真的是那麼穩固的東西,前朝那些兵戈相見的骨肉,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那怎麼辦?這麼重要的事,交給我來做,我可做不好!周將軍不比我更可靠麼?不對……不對,阿兄說了的,計劃還有可能更改,」謝沖懇切地望向謝宜瑤,「阿瑤,你之前不是勸下了阿兄準備讓阿琬改嫁麼?你幫幫四叔吧。」
然而謝宜瑤並不吃這一套,她和謝沖不過是利益交換、各取所需罷了,謝沖對她而言,哪裡比得上謝宜琬重要,值得她冒著惹怒謝況的風險去勸諫呢。
而且她有更在意的事:「四叔是怎麼知道當時阿父準備讓阿琬改嫁的?這事當時就連姑母都不知道。」
謝沖愣了愣,沒想到謝宜瑤會提這茬,解釋道:「你忘了麼,當時還是你將蕭延那小子推薦給我的。他如今在王府上做些簡單的文書工作,做得可不錯了。我本來打算之後給他個主簿的官職,不過這位置暫時還空不出來。對了,你可知道你舅父前些日子進京了?」
謝宜瑤本來想把話題撤回正題上來,但聽到謝沖提到舅父袁睦,瞬間被勾起了興趣:「是陛下他讓舅父進京的麼?」
謝沖點了點頭:「畢竟先後也就這一個近親了。眼下你舅父他只有妻女在側,日子過得並不順遂,所以阿兄才把他接到京城來,還打算讓他在我府上當主簿,也是有心了。」
「可惜我先前並不知情,舅父進了京,我怎麼說也該去拜訪一下的。」
謝宜瑤的舅父袁睦,也就是袁盼的胞弟,當年也是住在京城的。後來前朝末年動亂不斷,袁盼跟著謝況去了襄陽,其父母亦已去世,袁盼便舉家搬離了金陵城。
謝況稱帝後,給自己的去世的婦翁追封了官職,又希望袁盼可以進京任職,可惜當時袁睦仍在孝期,以此為藉口推辭了。
然而現在他沒有理由拒絕謝況了。
袁睦進京這件事倒和前世謝宜瑤記憶中的差不了太多,可見還是有些事並未被波及,和前世的發展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