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 周將軍也是為國為民, 朕當然能理解。說起來,朕的女兒倒是親自去過京口。」
周祿點頭:「是有這麼一回事。」
謝況含笑問:「你對她,可有些特別的印象沒有?」
周祿不笨, 自打他入宮見到謝況起,就已經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且他身在地方,對京城中的事並非毫不知曉的,也知道些和吳郡公主謝宜瑤有關的事情。
他略微考量了一下措辭,道:「臣是有幸見過吳郡主,可惜當時忙於軍務,臣只是在公主剛到的時候,請她到軍營中看過幾回。對她本人,倒並沒什麼特別的印象。」
謝宜瑤的京口之行是何樣貌,先前謝況是從謝宜瑤本人口中得來的。那個時候他想的不如現在多,並沒有事先在謝宜瑤身邊安插太多眼線,也沒有特意囑咐陸安要盯著點她。
雖說當年自己是讓她去監視周祿的,但保不齊她動了什麼別的心思,謝況難免有點後怕。
好在目前看來,是他想多了。
看到皇帝露出滿意的表情,周祿知道自己目前尚未說錯話,是過了關的,略微放下心來。
其實他和謝宜瑤私交不錯,他本人也很欣賞她,只是看謝況問詢的態度有些怪異,才想著撇清關係。
二人走到華林園中的池子邊上時,謝況有些累了,便先在亭子裡歇一歇,周祿坐在下席,舉手投足都很合儀,無可指摘。
這讓謝況略有些驚訝,雖說周祿也是士族出身,但到底是行伍中人,舉手投足居然並無一點匪氣。
他頗為欣賞地說道:「京口那邊,你做的很好。這幾年稟上來的奏表,朕都有認真看過。在京口進行的改制效果也很顯著,這次北伐,南徐州的兵將是最驍勇善戰的。」
周祿赧然:「但臣到底還是沒能攻下壽陽。」
「哎,卿莫要自責,」謝況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滿不在乎道,「壽陽本就不好攻,以後還有的是機會嘛。倒是你在京口推行的那些政策,朕打算讓人推行到各地。」
「這其中不止有臣一人的功勞,張別駕,還有其他的官吏,都……」
謝況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場面話就免了,朕都知道。」
周祿面露難色,卻還是道:「多謝陛下。」
謝況轉身望向池塘,飛鳥在水面上略過,留下圈圈波紋。
他若有所思地感嘆道:「海寇一日未除,朕也不覺得安神。畢竟,從京口逆流而上,就可以直逼京城。」
明明是冬日,周祿卻覺得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這分明是在敲打自己,誰知道皇帝說的僅僅是海寇,還是指的處在京口的人?
謝況又和善地笑了笑:「南徐州那邊,朕會再好好精挑細選,定能找到一個合適的刺史做接班人,不會讓卿多年來的心血付諸東流的。蔡將軍就任襄陽後,護軍將軍的職位始終空著。」
「陛下的意思是……」
「周祿,不要辜負朕的信任。」
護軍將軍負責統領皇城外的京城宿衛兵,非帝王信任之人不可託付。
周祿想不明白。
謝況此舉到底是信任他,還是不信任他?
他本以為自己被召回京城,只會給他一個沒什麼用的官噹噹,然後漸漸冷落他,到了需要的時候再起用。
但謝況偏偏授自己以重任……
多疑的皇帝並不覺得周祿這樣的人會有反心,但不把他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是始終不能安心的。
「臣定不負陛下所託。」
周祿拜倒在地,心裡想的卻是京口。
他在京口的時候,雖然不會在前線拼殺,只是操練兵將,卻感到萬分充實和幸福。可那樣的時光,以後大概是不會有的了。
能夠掌管京城的軍隊,這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周祿想要的不是這個。他不知道如何表明自己的感受,但皇帝陛下,作為曾經在沙場上拼搏過的人,應該能懂的吧?
周祿依稀記得十幾年前,他第一次從別人耳中聽聞謝況這個名字的時候,只覺得這是個有前途的後生。
不曾想,他居然能坐到皇位上。
比起一個將軍,謝況從那時起就更是一個政客。或許不是皇位改變了他,而是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
但考慮這些都沒什麼用了,謝況是君,周祿是臣,有隻有服從命令的份。
被送出宮時,周祿的心裡仍然有些酸酸的。=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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