縛青雩確實不會與齊修澤他們一道回京,畢竟沒藉口也沒理由,因此這幾天,他是恨不得把許雲帆腦袋裡的東西全部壓榨出來,可終究是不行。
有的問題,許雲帆給他答案,可有的事,許雲帆閉口不談,顯然是有所保留。
就比如,談及農事,許雲帆說到了風車引水灌溉農田,還有什麼因地制宜,套種種植方式等等,縛青雩聽的雲裡霧裡,好似在聽什麼天方夜譚,剛拿筆寫兩行,許雲帆思維一跳又說到別的事上去了,擺明了就是不給縛青雩記錄的機會。
縛青雩深知有的事不能操之過急,只能眼睜睜聽著許雲帆東扯西拉,有的話題挑起個開頭,偏偏就是不給他一個結局。
幾天的行程很快就要結束,縛青雩整理好記錄下來的冊子,心滿意足的同時又備感惋惜,怎麼這麼快到沂平府了呢。
就許雲帆給的這些啟發建議,都不是能拿金錢來衡量的。
若是許雲帆日後科舉入仕,腦子一抽,就想回縣裡做個地方父母官當如何是好?
也許對其他人來說,放著京官不做偏要申請外放,無疑是蠢貨行為,如果外放在天高皇帝的山裡小縣,成為地方知縣或者六部主事,其升遷速度自然不是身處翰林可比的。
一個小小知縣,不僅需要定期受到吏部考核政績,要是上面沒人,自個又沒有門路關係,只怕連升遷的機會都沒有,一個小知縣,又沒有一定的政績引起皇上的注意,一輩子按部就班地慢慢升遷,只怕混到老也就混到個知府。
縛青雩如何能錯過許雲帆這樣的人才,但蔣嵐方說,許雲帆這人,有時候好像很安於現狀,不願爭,毫無進士之心,很是享受村裡的安逸生活,是一個異常討厭麻煩的人,就比如夫子大比一事,要是沒點甜頭,他會參加?
不會,肯定會鳥都不帶鳥一眼。
許雲帆是個聰明的人,在大晏朝,他這根浮萍還拖家帶口,在京城落腳,就翰林院那點微博的月例,只怕混不下去,而且,在京城做生意,要是做的好,賺得盆滿缽滿不是問題,但同時的,京城的生意同樣不好做,一個不甚,就得得罪人,虧的連底褲都不剩,齊家同許雲帆做的生意,好像在村里更適合許雲帆大施拳腳,這小子想進仕,該不會就想當個地方父母官好方便自己大刀闊斧的掙錢吧?
哎,別說,還真有這種可能。
只要許雲帆身份上來了,山上的樹、竹子他想砍多少就砍多少,哪個村民敢說個不字?
之前到了清陵縣,縛青雩派人去打聽過許雲帆的事,得知他離開了清河鎮,這才著急忙慌半路撈船。
縛青雩身邊暗衛打聽到,許雲帆在村里砍的樹太多了,礙於許雲帆的身份和手腕,很多村民敢怒不敢言,但有的會暗中給負責砍柴的秦氏人使絆子。
就比如,秦氏漢子開出來的山路,第二天路上總會出現一些骯髒東西,要不就是他們摘過的黑子果樹被砍了,總之,山上的東西,秦氏的人摘得,砍得,他們同樣有權取拿。
其他村民眼紅小秦家賺了錢,自己卻連半個銅板沒得掙,誰不嫉妒,有些事,人家暗中做了,事情不大,但卻足夠噁心人,許雲帆能同人家說啥?
如果許雲帆當了官,情況就不同了。
縛青雩一通分析思考,越想越覺得是這麼一回事。
不成!
許雲帆這樣的人,不入翰林替他分憂,外什麼放,那不是浪費人才嗎?
要是京城有什麼東西能夠牽制住許雲帆讓他留下來,這小子,只怕會牟足勁,想法設法留京,要是留京,按照他的品性,定不滿足區區七品小官。
最後,縛青雩思來想去,命人給取了一張地契過來。
看到縛青雩遞過來的乃是一張地契時,許雲帆眼珠子一突,兩珠子差點沒飛到地契上,心臟砰砰跳,心裡難受得緊。
人比人真是氣死人。
看看這萬惡的有錢人,一出手就是一張地契,這大方的勁,很有他當年的風範,可如今,好漢不提當年勇,在經歷了一文錢難倒一個英雄好漢後,許雲帆那是能省則省,雖不至於扣扣搜搜,但誰想幾句話就想從他手裡拿套房,必定是連門縫都沒有的事。
這白送的便宜,不拿,那肯定得遭天打雷劈。
許雲帆口不對心的婉拒兩次,這才道:「哎呀,客氣了不是,既然縛大哥一定要給,那我也不能不給縛大哥面子,縛大哥的心意,小弟就收下了。」
聽聽,這話,說的那叫一個勉為其難,要不是許雲帆眼裡的激動之情幾欲奪眶而出,縛青雩差點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