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潼因為方子汐一事,對許雲帆還算客氣,加上之前在馬車上被許雲帆「噁心」了一頓,對許雲帆此人,那叫一個記憶猶新,想忘都忘不掉。
「此事事關重大,關乎幾百人的工錢,我必須得上報方可定奪,能吞下幾百工人的工錢,連縣令都不敢管,此人必定……」
必定啥,許雲帆心裡門清,「其實我知道那位老爺背後的人是誰。」
不是所有上門有求之人,許雲帆便聽之任之,在來找宋潼之前,他便讓人去徹底調查了一番。
幾百人工作了一年才能將一座府邸建造完畢,這是個大工程,想調查其實很容易,只是對於沒有背景的普通老百姓來說,想同對方對抗,不亞於雞蛋碰石頭,更不用說調查了,他們想查,拿了好處的縣令也不會讓他們查到丁點兒東西。
許雲帆派出去的武侍就不一樣了,經過特殊訓練過的武侍,不論是拳腳功夫還是打探消息的渠道,並不比王府培養出來的暗衛差。
宋潼好歹也是來自大理寺,許雲帆手上沾了多少血,他門清,自然也知道許雲帆私底下培養了一批武侍的事,「你的人調查清楚了?對方背後之人是?」
「右相。」許雲帆說的沒有絲毫隱晦,「那座府邸的主人是右相的表弟,名叫陸逍,聽說此人不學無術,愛好美色,後宅已經有了三十房小妾,清一色的都是如花似玉的女子以及柳若扶風的小哥兒,這麼多小妾,聽說已經生了十幾個孩子,之所以建這麼大的宅子,便是為了安置小妾還有子女之用。」
宋潼咋舌了,陸逍好美色一事他是有所耳聞的,當年陸逍參與宴會醉酒後非禮了刑部尚書家的小姐,刑部尚書乃是刑部的第一人,位居一品,雖不及右相勢大,但此事右相理虧,刑部尚書家的小姐當年不過十六,享有京城十大美人之稱,這個女兒可是他的驕傲,可就是這樣的女兒,差點就要被陸逍這個登徒子給毀了,氣急之下,刑部尚書豈會善罷甘休,為息事寧人,陸家不得不做出妥協,將陸逍逐出京城。
許雲帆很是好奇,「陸家怎麼回事?有這樣的子嗣也不管管,任由他敗壞家風嗎?」
宋潼扶額,「陸逍是陸家最小的兒子,長的又最像他奶奶,自小就得他爺爺寵愛,因此陸家人都寵著他,這才養成了他無法無天的性子,此事涉及到他,只怕不好動手啊,是他也就不難理解為什麼他敢有膽這麼幹了。」
「不好動手就算了?怎麼,你……」許雲帆蹙眉了,「你是不想與右相對上?」
「不是。」
「不是?那是什麼?」許雲帆將陸逍家的人際關係想了想,恍然大悟,「霍知嶼他娘就是陸家人,他是陸逍表弟,所以你不好出手是吧。」
「有的事,心裡知道就好,沒必要說出口的。」哪怕知道自己這樣很舔狗,但十幾年的喜歡,哪能說放下就放下?
許雲帆氣的翻了個白眼,「你……就知道你這種舔狗指望不上,虧你這種人也能進大理寺,我就問你,要是有一天,霍知嶼觸犯了律法,你是不是也要包庇他?你要知道,因為陸逍,幾百個工人領不到工錢,他們身為漢子,是一個家庭的頂樑柱,他們出來辛苦幹活,這筆工錢就是他們一家人的希望,結果……你這樣做,良心不會痛嗎?就為了一個不喜歡你,拿你當備胎的人,賭上前程乃至整個宋家的名聲,值得嗎?你這樣的人,你以為我會誇你情比金堅情真意摯嗎?我只會覺得你愚不可及,糊塗至極。」
自進入大理寺,宋潼例來勤勤懇懇,從未做過一件錯事,今日這事,要說良心不痛是假的,可他真的很難選擇,「如果是你,你會怎麼選?」
「沒有如果?宋潼,你知不知道,如果這兩個字,本身就已經代表了遺憾,喜歡一個心有所屬卻又吊著你的人,我是傻子嗎,還是娶不到媳婦夫郎了?人這一輩子,不是只有情情愛愛這些東西,事業,家庭,友情等等都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宋潼,你年紀不小,你我這樣出身,就註定了我們不能太過感情用事,鮮花盛開,蝴蝶自然來,無論是漢子還是哥兒女子,一輩子遇到的人形形色色,能陪你走到最後的那個人,你確定一定是霍知嶼嗎?其實在你猶豫不決的時候,你心裡其實已經有了答案不是嗎?」
宋潼怔愣了好久,自喜歡霍知嶼後,身邊的人皆是不看好,但沒有人對他說過這些,無論是母親還是大哥,對他都是恨鐵不成鋼,他們不曾說過霍知嶼哪裡不好,只告訴他,霍知嶼不是良配,從沒有人跟他說過這些。
「我確實猶豫了,我怕有一天他回頭了,我卻不在原地,還做出了傷害他的事。」
許雲帆:「……」
此時此刻,許雲帆真想一巴掌扇過去,把人打清醒了,好說歹說,這人還是狗改不了吃屎,軟的不行,就來硬的了,「我就問你,這件事,你給不給我查?若是不給,我法子多的,要不是看在你我有點交情的份上,我早找我叔去了,一旦我叔同聖上說了此事,你覺得你跟宋大人真的一點事沒有?」
許雲帆沒來找宋潼之前,或許他們父子還真的啥事沒有,畢竟不知者無罪,可許雲帆來了宋家,他們父子倆不表個態,此事一了,只怕他們父子也少不了被問責的份。
宋潼赫然想到這一層,「許雲帆,你……算計我?」不是說他們還有交情的嗎?
「怎麼能說是算計,我這是把功勞送到你手上不是嗎,宋小大人可別胡說八道,所以,你到底怎麼選?選我,還是選霍知嶼?」
宋潼:「……你這樣真的很像後宅里為了男人而爭風吃醋的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