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惻雙手合十,拖著聲音道了句,「阿彌陀佛,往者已矣,還請諸位施主節哀。」
他一開口,眾人便都跟見了鬼似的,瞪大了雙眼。
顏崟臉也有些發綠。
有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這顏少君是怎麼了?」
「像是中了魔。」
「難不成轉修佛法了?」
「我看像被奪了舍。」
伏青骨、白藏幾人雖知內情,乍見花孔雀轉性,從滿口『仙子仙子』轉為滿口『阿彌陀佛』,驚愕之餘都有些忍俊不禁。
蓬萊弟子驚疑地打量了顏惻幾眼,對顏崟問道:「不知顏掌門和少君前來,有何貴幹?」
「尋人,求醫。」顏崟咳嗽兩聲掩飾尷尬,隨後掃了眾人一眼,對孔方問道:「誰是咱們要找的人?」
孔方一眼便看見了白藏和伏青骨,忙朝他招呼:「白師弟,伏仙子,別來無恙。」
眾人立即轉頭看向二人。
伏青骨與白藏上前見禮。
「見過顏掌門。」伏青骨又對顏惻問道:「少君近日可好?」
「多謝女施主關懷,貧僧一向安好。」顏惻目光在她身上梭巡個來回,關切道:「倒是女施主病體憔悴,恐得好生安養才是。」
伏青骨雞皮疙瘩頓時掉落一地,話雖說得正經,可顏惻那張臉、那雙眼卻處處透著輕佻,好比未斷根的俗家花和尚,比此前處處招搖的模樣,更令人難以消受。
白藏一臉新奇地瞧著他。
顏惻朝他一笑,「阿彌陀佛,敢問這位貧窮的施主,貧僧可是有何處不妥?」
『貧窮的施主』收回目光,恨恨握緊拳頭,「沒有,好得很,一輩子都這副模樣,那才更好。」
他心頭暗恨:連佛骨也淨化不了這死孔雀風流嘴賤的臭毛病,活該被偷丹!當初做什麼要救他?簡直造孽!
這也能吵起來?果真是冤家!
孔方趕忙上前打圓場,「少君近日神志混亂,白師弟別在意。」隨後對顏崟與顏惻道:「掌門,少君,逝者為大,咱們先去祭拜幾位仙尊,其他事過後再談,可好?」
提到逝者,顏崟神情不由得變得沉重,他回船換了身素色衣衫,又吩咐孔方備一份祭品,才帶著顏惻,隨蓬萊弟子前去靈堂祭拜。
這一去,隊伍拖得很長,不少人跟著返回靈堂,想與黃金台攀上些關係。
伏青骨讓白藏跟著,等黃金台的人祭拜完後,再將秋娘交給他們,也算了一樁事。
白藏不情不願地跟著去了,一路上扔的白眼,足以將後來人絆死在路上。
「海風寒涼,陰氣又重,咱們先回去吧,免得風邪入體,加重傷情。」蘭覆又提醒道:「算時辰,也該到用藥的時候了。」
幾人正要回,卻被一人攔住去路。
伏青骨定睛一看,不由得一笑,這人到底是坐不住了。
素月見鍾遇只顧著盯著伏青骨猛瞧,伏青骨又沒開口之意,便對鍾遇問道:「鍾遇仙君,有事?」
鍾遇斂下目光,對幾人一禮,「我想和伏仙子單獨談談,不知各位可否行個方便。」
眾人看向伏青骨,伏青骨點頭,幾人便先行告辭了。
待幾人走遠後,伏青骨望向四周,卻並未看到紫霄雷府的弟子。
「不必擔心,他們不在。」
「人呢?」
鍾遇沉默片刻後,吐出兩個字,「殺了。」
第85章 隔夜師徒
海邊風大塵穢,二人移步石道。
道中有觀海亭,地面和房頂有修葺過的跡象,只是亭蓋歪斜,無論如何修,卻扶不正,也倒不了。
伏青骨步入亭中,拂開塵灰倚欄而坐,然後輕輕捶了捶腿。
躺了幾日,又失靈力,腿腳也不如從前經勞了。
鍾遇佇立在亭外,緊盯著她。
她很像那人,細看卻又有所不同。
他的師父,蘭芳竟體,意氣閒雅,一舉一動,莫不如林下清風,超然世外,使人心曠神怡。
而眼前人之舉止,卻比她多了分隨意不羈和世俗之氣。
不像仙人,像凡人。
「你既來找我,又何必站在外頭?」光盯著她,能盯出朵花來?
鍾遇抬腳入亭,端立在一旁,也不開口說話。
伏青骨不想陪他耽擱,抬頭問道:「想問什麼就問。」
「我問了,你就會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