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白虺抱胸,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還想打?」
雲述腦子疼得發暈,好半晌才緩過勁兒,揉著腦袋沒好氣地問道:「你怎麼在這兒?我師父呢?」
「就是她讓我在這兒守著你,怕你死在這兒,給人添晦氣。」
這昏迷了三日,白虺就整整守了三日,還得不眠不休,寸步不離,一旦溜號或躲懶,就得挨鞭子。
「你說誰晦氣?」雲述掙扎著起來,惡狠狠瞪著白虺。
白虺滿身怨氣,說話異常難聽,「跟條狗似的追來,還帶來不乾不淨的東西,你不晦氣誰晦氣?」
「你!」雲述臉色鐵青,如果不是他大病初癒,不是這頭畜生的對手,一定拿鞭子抽爛這畜生的嘴。
白虺多看他一眼都嫌煩,確定他醒來後,便拂袖出門,找那無情無義的妖道交差去了。
雲述氣得腦子發懵,在床上呆坐半晌後,才回過神細嚼方才那孽畜的話。
他說自己帶來了什麼不乾不淨的東西?
雲述慢慢平靜下來,以往腦中混雜的念想,就像落入雪原的雪片,與天地融為一體,意外的清淨。
他察覺不對,臉色頓時一變,然後打坐,分神探入識海,卻見識海中籠罩的黑氣已煙消雲散,一派風平浪靜。
「你在哪兒,你給我出來!」
無人應答,那個引誘他、糾纏他多年的,猶如毒蛇一般陰險的聲音,消失了。
雲述自虐似的攪動識海,卻始終沒發現魔種的蹤跡,卻看到一些光怪陸離的景象。
他一一瀏覽,終於想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師父,一定是師父,她將魔種引到了自己身上。
雲述撤出識海,睜眼下床要去找他師父,卻一頭重重栽到了地上。
他掙扎著起來,連滾帶爬地衝出房間,然後循著白虺離開的方向追去。
——————被踹虺虺分界線————————
白虺來到伏青骨屋外,從窗縫裡瞧見她正打坐修煉,便化為龍形沿著窗縫鑽了進去。
它游到伏青骨面前,盯著她瞧了半晌,沿著蒲團爬到她膝頭,溜到了她手心裡。
伏青骨睫毛微微一動,睜開眼將它捏起,它便拿龍尾纏住她的手指,討好的蹭了蹭。
「這會兒知道賣乖,早做什麼去了?」
白虺拿盯著她眨巴眨巴一對大眼珠子,擠出一層水霧,一副知錯悔過的模樣。
「少裝哭。」伏青骨彈了彈它的腦袋。
「我錯了。」白虺兩隻前爪抱住她的手,悶悶地聲音傳入伏青骨腦海,「我不打他了。」
伏青骨冷笑,這蠢龍根本不知道自己錯在哪兒,她揮手將它甩了出去。
白虺在地上滾了幾圈,化為人形,乾脆就地盤坐,一臉委屈地看著她,「大不了讓他打回來就是。」
伏青骨閉眼繼續打坐,不再理他。
她腰間的玉佩發出微光,三郎的虛影浮現在空中,對白虺道:「你不該擅作主張闖入他人識海,稍有不慎,便是兩敗俱傷。」
這死鬼怎麼冒出來了?還幫著妖道訓起他來了,他算哪根蔥?
白虺不服,卻不敢再惹伏青骨生氣,只能壓著不服和怒火道:「我只是想抓住那魔種,看看它有何陰謀。」
三郎繼續道:「那也不該莽撞行事,使得青骨引魔上身,才讓你和雲述安然脫困。」
「我不是故意的。」想起伏青骨把自己推出雲述識海,白虺心頭頗不是滋味,他低頭對伏青骨:「我下次再也不衝動了,你說什麼,我就做什麼。」
「沒有下次。」伏青骨淡淡道:「此刻便啟程去東海,我送你去受封。」
白虺心頭頓時一涼,拒絕道:「我不去!」
伏青骨睜眼注視他,「你方才還說,我說什麼,你做什麼。」
白虺一時說不出話來。
她說:「所以你根本做不到。」
白虺咬牙,「做不到你打我就是,我都受著。」
「我沒有打人為樂的癖好。」伏青骨無言片刻,繼續道:「你本是妖獸,生性不愛拘束,又何必勉強守著我?且如今既修成正果,自該尋大道而去。」
「來是你拘我來的,眼下你又想趕我走,想得美!」白虺負氣轉身,拿後腦勺對著她。
「我欠你的,已經還清,你我因果已了,不必再徒勞糾纏。」
天邊飄來一片烏雲,白虺這會兒是真想哭了。
他悶聲低吼:「你說了就了?你又不是神仙,憑什麼都是你說了算?」
外頭傳來灑掃弟子的驚呼,「下雨了!」
白虺擦了擦鼻子,「你就是有了新人忘舊人,雲述一來,你就不想要我了。」
「休要胡攪蠻纏,這是你我之間的事,與他無關。」伏青骨望向窗外,天色變得晦暗,「你修行千年,本就是為了飛升成龍,如今機會擺在你面前,難道想白白錯過?」
白虺默然,被他刻意忽視的問題被伏青骨三言兩語挑起,令他愁腸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