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覺得我很不錯。」沈懷梔難得調皮的笑道,「老師可以喚我真珠,這是祖父當年為我娶的小字,『真』取抱朴守真之意,也是祖父對我的寄望。」
「好,真珠,」姚文廉認真的喚了自己心愛的學生,「以後,老師不止是你的東風,還是你最大的靠山,你若有需要,儘管來尋為師。」
沈懷梔對於老師的心意自然是欣然笑納,轉而又開始說起自己其他的安排,比如在解決婚事的麻煩之後,她就打算啟程南下去往梧州,開始自己的農事大業。
「梧州以及更南之地有許多適宜培育良種的好地方,」沈懷梔道,「正好我父親如今是梧州刺史,有這樣一個靠山在,到了當地行事會方便許多,可以省很多麻煩。」
「等在梧州深耕幾年有了成果之後,我才會考慮往北地發展,此前我的重心都將放在南方,北方這邊會暫時交託給信任的心腹代管。」
姚文廉見學生早已將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條,這才相信,眼前這個胸中有丘壑的姑娘,確確實實能解決攔在面前的一切麻煩。
而他能做的,不過是一場東風送她自由上青雲。
最後,這對新鮮出爐相談甚歡的師徒,甚至還抽空解決了一下沈懷梔的一個小麻煩。
言簡意賅的將那天豐樓遇襲之事說給了老師聽之後,沈懷梔毫不意外得到了對方的憐惜,並且姚文廉親口承諾他將會親手抄寫一份《地藏經》送給永嘉侯府那位太夫人,以此來歸還永嘉侯世子薛琮出手救人的人情。
沈懷梔臨走下山之前,老師尚有些依依不捨,為了安慰這位至情至性關心愛護她的長輩,她咬咬牙,將自己尚未成稿的文章交給了對方。
這些還未被整理好的文章里,是前世她積攢的諸多寶貴經驗,說是價值萬萬金都不誇張,畢竟,靡費了她無數時間金錢與心力。
但其中也尚有許多東西存疑,有些是結果還沒得到驗證,有些是雖有效果卻原因存疑,也有些是道聽途說但無實證做不得准,總之這些都是她日後去了南方需要解決的問題,算是她前世未竟的事業。
下山時,沈懷梔心情好得出奇,可以說,是她自重生歸來後心情最好的一刻,僅次於她見到活著的陳理時。
不知道其他人有同她一般重生而來的機會後會選擇什麼,但她選擇的,卻是自己最想要的。
她做過他人的女兒與孫女,也做過他人的妻子與母親,更嘗過被人竭力全力心愛的滋味,無論是相敬如賓的婚姻、千篇一律的內宅生活還是榮華富貴與驚險刺激,她都已經嘗過酸甜苦辣滋味,心中再無眷戀。
所以,這輩子她要由著心朝著自己喜歡的方向走,即便這條路可能是坎坷的孤獨的。
如今時間已經臨近四月,馬上就要到上輩子她與薛琮定親的時間,沈懷梔想,她那封早就快馬送去給父親的書信,想必不久就能讓她徹底得償所願了。
第18章 ——
臨近四月,在沈懷梔沒注意到的時候,她的婚事已經被提上日程。
至少沈老夫人生出閒情逸緻,說是要帶著家裡幾個姑娘出門祈福時,她並未聯想到自己的婚事上。
直到在到達目的地崇福寺後,不經意間碰到了同祖母一起出門的薛琮,她這才驚覺,因為最近心思一直放在南下的事情上,她差點忘了自己眼前還有個迫在眉睫的麻煩尚未處理妥當。
於是,理所當然的,無意間「偶遇」的沈老夫人同薛太夫人如故友重逢般,擺出了熱切交談的架勢,將年輕人撇在了一旁。
當然,這裡的年輕人主要指的是沈懷梔同薛琮,至於一同而來的其他幾個姑娘,早被老夫人尋機打發出去,是決不會留在這裡礙手礙腳的。
沈懷梔想,果然不愧是她老奸巨猾的祖母,就算現在盯上了陳理,依舊能毫不心虛的把著薛家這條船,腳踏兩條船騎驢找馬的本事當屬一等一。
那邊兩位老夫人在你來我往的彼此試探時,這邊她只和薛琮淡淡的打了聲招呼,便去了茶水房,準備為兩位老人家奉茶,是半點沒有同薛琮閒聊親近的意思,規矩好得仿佛從前那個追著人到處跑的姑娘根本不存在。
當她端著茶水回到客房時,兩位老人家看她的神情各有微妙。
沈老夫人自然是有些不滿的,明顯對她沒有及時把握機會的行事略有微詞,但外人面前,卻是半分聲色不露,只隨口道了一句,「梔姐兒若是有空,便去後山明印大師那裡為祖母求一株山玉蘭吧,聽說今年後山的山玉蘭長勢極好,正好移栽一株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