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娘領命而去,很快安排好了四個美人,總之無論國公大人對這幾個美人有意無意,她們夫人都進可攻退可守。
因著府中生出的這點微小波瀾,這晚薛琮回來得很早,甫一見沈懷梔,他面色便不太好看,不知是因為兒子的這一步臭棋,還是為妻子面上的若無其事,總之,薛琮的冷臉與不善,是個人都看得出來。
「這就是你的養的好兒子,」薛琮冷聲道,「當真是給了他的父親好大一個驚喜。」
沈懷梔神情平淡的看他一眼,不緊不慢的道,「禮安確實是個好孩子,他只是為父分憂願你紅袖添香而已,他有什麼錯?」
「縱然這美人個個有幾分似他母親?」薛琮忽然低笑一聲,那笑聲像是從冰窟深處鑿出,驚得外間伺候的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我們的好兒子,到底是在羞辱我,還是在羞辱你?」
對方的憤怒是如此強烈直白,沈懷梔卻依舊平靜,「如果這就算羞辱的話,那禮安的功力,遠不及你。」
這話讓薛琮沉默了一瞬,但沉默過後,他給出的回應並不是反思與辯解,而是——
「如果要論家學淵源的話,那夫人才是箇中翹楚。」
總之,他們兩個在彼此傷害彼此背叛這件事上,半斤八兩罷了。
沈懷梔如今是絲毫不會愧疚退卻的,因而她只是冷冷的看了丈夫一眼,漠然道,「既然美人像我讓你如此生氣,那就讓禮安去尋幾個神似太后娘娘的美人好了,總歸,不管美人像誰,都不會委屈了大人您。」
一片死寂中,薛琮忽然道,「真珠,論惹我生氣的本事,你當真是無人能及。」
聞言,沈懷梔默然不語,半點沒有反駁的意思。
「有時候,我真是分不清你到底是在裝傻,還是真傻,」薛琮冷漠又低沉的聲音響起,「李玉瑤算個什麼東西,值得你一次又一次的在我面前提起,你到底是真信還是假信,只有你自己知道,但我清楚的是,你怕是十分希望我能夠移情別戀,好讓你徹底解脫。」
對於薛琮的直白,沈懷梔沒做評價,她只是道,「有些事情真假如何沒那麼重要,我只需要知道我們如今已成怨侶,不適合在一起就夠了。」
「怨侶……」薛琮品味著這個詞,忽然覺得好笑,「真珠,怨侶又如何,誠如你所說,有些事其實沒那麼重要,我只要你不管生死都是我的人就足夠了。」
「你該清楚的,我的本事和權力。」
沈懷梔當然清楚,正因為清楚,所以知曉蚍蜉撼樹是個什麼結果,但如果簡簡單單的就向命運妥協,她也不會是如今的自己。
這天晚上,兩人到底是不歡而散了,但美人事件引起的風波卻並未平息,更甚者,因為有些人的推波助瀾,整個國公府開始變得熱鬧了起來。
如果說兒子獻美只是給了沈懷梔一個靈感與機會的話,當她以國公府主母的身份開始介入,一切就變得有趣了起來。
她當真如自己所說,借著薛禮安的手又尋了幾個同太后有些相似的美人入府,不同風格的美人們被湊在一處,還個個被人為的養大了野心與膽子,國公府的日子如何能不熱鬧。
每日裡,她閒暇時都能從冬娘那裡聽到那些美人們都做了什麼,那些心機與手段,便是她都自嘆弗如,惹得她忍不住同冬娘道,「看來我前些年當真是過了些好日子,若是讓我早早碰上這些人,只怕骨頭渣子都被算計乾淨了。」
「夫人同她們,並不是一路人。」冬娘道。
這世間人生來分三六九等,一樣米養出百種性情,夫人命好不是錯,那些人為了自己的野心籌謀也不是錯,但總歸,世間女子多艱,卻是真真切切的。
「我給了她們機會,希望她們能把握吧。」沈懷梔無意興風作浪,她只是希望這些美人能入了薛琮的眼,好讓她有機會擺脫他。
她如今同薛琮是怨侶,只奢望能幹乾脆脆清清靜靜的分開,若有人能轉移薛琮的注意力,她求之不得。
更何況,人至中年的普通夫妻,早不必談什麼感情了,利益與兒女無損,已然是最好的結果。
不過,這世上有句老話叫做最難消受美人恩,在外忙碌的薛琮自從每日回府都要遭遇些無福消受的美人恩後,這日子已然過得同飛來橫禍沒什麼區別了。
那些形形色色的女子,各有各讓他厭惡的理由,同妻子相像的,他覺得憤怒羞辱,每每看到就有殺人的衝動,而同李玉瑤相似的,更是看到就打心底里覺得厭惡,恨不得全都滅個一乾二淨,如此種種,已然讓薛琮的怒火蓬勃到了極點。
但沈懷梔卻是不允許他對這些人動手的,她護人護得厲害,以致於薛琮連忍幾天後,怒火終於徹底爆發。
他難得有一次衝到沈懷梔面前,厲聲斥責痛罵她,「枉為人婦!」
至於被斥責痛罵的本人,則神色安然的坐在那裡閉目養神,沉默不語的模樣看著像是逆來順受,實則沒有半點打算悔改的模樣。
薛琮生完氣,見妻子如此做派,突然沒了繼續的心思,他既然允許放任了她的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