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華月對於季知逸的回答很滿意,輕輕搖了搖江瀾音疊握的手道:「瀾音可曾聽清季將軍的話?既是如此,今日哀家便做主,將你許配於季知逸。」
「母后,這怕是不妥!」
宣慶帝急呼出聲,恭親王也蹙眉起身道:「娘娘,這怕是不妥啊!」
一連兩聲反對,文華月輕哼一聲斜眸道:「陛下方才允了瀾音賞賜,而這婚事也是瀾音心中所想,剛剛季將軍也不曾反對,有何不妥?」
「娘娘,江姑娘方才並未明說什麼,季將軍來得遲,怕是也不曾弄明情況。」
傅棠看了眼台上的江瀾音與一旁擰著眉頭的季知逸繼續道:「姑娘家的婚姻實乃大事,臣以為此事還需再好好商議。」
文華月沒有說話,氣氛又冷了幾分。
林太尉放下酒杯起身笑道:「怎麼,傅相這是覺得佳人只能配才子,我們這些大老粗的武人就配不得?依我看,這美人配英雄合適得很!有什麼好商議的!」
林太尉大概是喝得有些高,搖晃著走了一步,看向台上的江瀾音道:「我覺得季將軍有一話說得對,即是江姑娘的婚事,自是江姑娘的想法最重要,她覺得行,那就是行!咱們一群外人,也不是她們江家人,做什麼主啊!」
傅棠抿唇捏指,隨後緊著眉抬頭望向了一直沉默不語的江瀾音。
文華月瞥了傅棠一眼,又低頭看了會江瀾音道:「瀾音,你方才與哀家所言,可是真心?」
江瀾音緩緩環視,在看清諸人神色之後,她的視線落在了季知逸的臉上。
他大概是
馴服了塞北的風沙,多年的風沙刮磨,也沒有對他的面容做出多少損傷,乾淨俊朗的五官比起溫養在靜室內的溫玉公子,還要更驚艷許多。
但是這樣精緻出眾的五官,在季知逸線條分明的臉上並沒有多少清秀感,鼻樑挺拔,劍眉斜飛,他的面容始終透著一股凌厲之美。
江瀾音恍然想到,她其實和季知逸是有見過第四面的。
只是她不確定,那究竟是她前世所見真景,還是她在這一世醒來之前的夢境。
那一面的季知逸,滿身血污殘箭,撐著旗幟立於荒野之中。入眼滿是建梁將士的屍骨與熊熊烈火,旗杆挺豎,但季知逸卻軟了脊骨對著屍山滑跪在地,自此再沒了動靜。
這一幕,竟是延北軍敗了。
江瀾音覺得這是自己的夢,但如今看到站得挺立的季知逸,她的心頭又莫名有了墜落感。
她與季知逸不熟,但無論是從她與季雲姝的友情,還是從季知逸最後替她斂了屍骨的恩情來說,她都不希望季知逸有那樣灰敗的一面。
江瀾音回頭望向目光複雜的文華月,只一眼,還是讀懂了她心中的期待。
太后是希望她嫁給季知逸的,這對於延北軍、對於建梁而言很有助力。
這些她一直都知道,只是前世她不甘,因為她愛傅棠。
但是現在......
江瀾音的眉眼倏然一彎,橘黃的燈火在雪白的面頰上映出一片紅暈,她低著頭羞澀淺笑道:「季將軍年少英勇,眾人欽佩,瀾音......亦是。只是還需看看季將軍的意思。」
話已至此,其中含義也無需再言。
文華月看向季知逸問道:「季將軍,想法如何?」
立於下方的季知逸沉寂不語,等了許久沒有動靜,連江瀾音也不禁抬眸看向了他。
季知逸的目光深邃不清,江瀾音也看不出他的情緒。
她的內心很矛盾。
她對季知逸有好感,但這不是愛,她想嫁給他,也只是想擺脫如今的困境。
但若是季知逸拒絕她,江瀾音想起自己前世從季雲姝那零星聽來的一些情況......
她抿了抿唇對上季知逸的雙眸,從心而論,她還是希望季知逸可以過得輕鬆順遂。
季知逸一直置於腰腹前的手不斷收緊,指尖摩挲,直到對上江瀾音望來的視線,他才喉頭輕滾道:「江姑娘,婚姻之事不可兒戲,你當真願意嫁於季某,做我季某之妻?」
江瀾音沒料到季知逸會這麼一問,呼吸凝了一息,隨後點頭道:「是,瀾音一向欽佩將軍,若能得將軍垂......」
「季某願意。」
被打斷話語的江瀾音神情一愣,季知逸已經俯身行禮道:「能得江姑娘垂眸,實乃季某之幸。臣斗膽,求陛下賜婚,臣願迎娶江姑娘,一生一世,於卿不負。」
江瀾音怔於原地,季知逸望向她的那雙墨瞳,明亮而又堅定。
宣慶帝眉尾剛橫,林太尉打了個酒嗝上前道:「陛下,老臣覺得甚好!正好,季將軍前些日子打了勝仗,這會再給他配給美嬌妻,喜上加喜啊!我想由您與太后賜婚,這份恩賞殊榮,季將軍一定很滿意!」
恭親王的眉頭微挑,心裡不禁暗道林太尉真是老滑頭。
文華月也聽出了林太尉話里的意思,如今季知逸戰功赫赫,能賞的也基本都賞了,此次大勝,若要再賞,怕也只能加官進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