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逸的腳步一頓,江瀾音也隨著他停下。
傅棠看著緊緊挨著的倆人,原本清亮的瞳眸沉如深淵。
他死死盯著被罩於寬大貂裘中的江瀾音,指尖掐得青白。
「郡主,今日與醉茗樓中說得話,傅某全然真心。」傅棠緩緩呵出霧氣,盯著江瀾音的雙眸,微潤而又堅定道,「我會一直等候郡主的答覆,哪怕是拒絕,也不會改變。」
季知逸垂於身側的手緊了緊,另一側牽著人的手倏然帶動搖晃。
江瀾音帶著他的手臂晃了晃道:「走吧,回家了。」
「嗯。」
相攜的倆人慢慢走遠,被遺落的傅棠終是沒得到一句回應。
一個眼神也沒有。
風雪逐漸增大,季知逸拉著江瀾音走得愈發急促。
幾乎小跑著跟上的江瀾音忍不住喘了兩口,回神的季知逸這才發現她已經累得面頰泛紅,腳步一頓,速度驟然慢了下來。
江瀾音掐著腰急喘了幾口,緩過勁後,看向一旁面容冷峻的季知逸,猶豫了一息後問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季知逸沉默了片刻道:「你在惱我。」
「我惱你什麼?」江瀾音有些莫名,笑著搖頭道,「莊子的事不是已經說好了麼,我沒有再生氣。」
季知逸抿了下唇搖頭道:「是他說『你在惱我』時。」
江瀾音怔愣了片刻,終於明白過來季知逸的意思。
仔細回想了一下她和傅棠的對話,你在惱我......
想起是什麼時候說到了這句話後,江瀾音喉頭一哽。
這麼早就來了麼?竟然安安靜靜地聽完了全程。
見江瀾音垂著眼睫沒說話,季知逸神情微變,眸光閃爍無措道:「對不起,偷聽了你們談話。」
江瀾音倒是沒在意這些,反正都是傅棠說得些哄騙人的話,聽也就聽了。
她比較在意的是,季知逸聽了後的感想。
江瀾音眼神輕飄,唇瓣翕動吞吐道:「我......可以解釋。」
季知逸靜靜地看著她沒有說話,江瀾音鬆了松脖頸處的繫繩,指尖劃至繩末緩慢纏繞了幾圈。
她絞著繩瞟了眼依舊沒有動靜的季知逸,收回目光輕咳道:「你有什麼要問我的麼?」
「有。」
季知逸回答得很果斷,他看著江瀾音問道:「你喜歡他麼?」
季知逸問得既直白又出乎意料,江瀾音思索了片刻,認真了神情誠實道:「曾經喜歡過。」
「那現在呢?」
濃墨般的瞳眸里映著她的輪廓,一向冷峻的面容,這會卻如初春的薄冰,似乎隨時都會碎去,不知翻湧而出的會是何等光景。
江瀾音的視線在他的劍眉星目上描摹,片刻後珠翠輕響,她抬手撫住因為搖頭而晃動的鬢邊流蘇道:「若是還喜,又怎會說曾經。」
漆瞳漸明,薄冰化去後,翻湧而出的是明媚春陽。
季知逸彎了彎唇角,點頭低應道:「嗯。」
嗯......嗯?
江瀾音怔愣著看向已經準備轉身繼續走的季知逸,被他拉著走了兩步後才反應過來,主動跟到他的身側道:「就這些?你沒有其他要問得了麼?」
「問什麼?」
「就......」
江瀾音倏然卡了殼。
是啊,問什麼?
難道問她為什麼曾經喜歡傅棠,現在又為什麼不再喜歡?
這些對於季知逸而言,好像沒什麼特別的。
他和曾魏兩位叔叔的關係已經開始緩和,他娶她的目的已經達到。
她愛過誰,喜歡誰,對他而言並不重要。
江瀾音低頭看了眼季知逸尚還牽著她的手,她如今該做的就是和季知逸維持好這一份表面關係,然後各自安好。
她望著神情柔和了許多的季知逸看了片刻,回想微疑,那季知逸為什麼要問她是否喜歡傅棠,他先前是在不高興麼?
「瀾音。」
「嗯?」
應過聲後,江瀾音才反應過來是季知逸在喚她,隨後半啟著唇耳根微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