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這其中有什麼誤會,哥哥與軟香並非我們所想那般......」季雲姝的聲音越來越小,說到最後,連自己也覺得荒唐,低垂的眼眸中失望之色漸染。
江瀾音並未言語,只是抬手摸了摸季雲姝的發頂。
妾室有孕,若是尋常人家的宅院內,這是很平常的一件事。可發生在她與季知逸身上,她便說不清是什麼感覺。
生氣、難過、失望,這一層層的情緒如潮水般疊涌而來,這不僅僅是她對季知逸的感受,也有她對自己的情緒。對外的無力,對內的消耗,一遍遍的磨損心神,她才突然意識到,自己也不過是一個遇事只想逃避的懦弱者。
車外,嘈亂的馬蹄聲疾疾而來,江瀾音掀了窗簾望去,黑底紅邊的虎嘯旗鼓風而起,一隊全副武裝的金甲騎兵握著火把往城門方向而去。江瀾音眯眼看向隊伍最前端的人,濃眉周正,是如今已升任南府軍右將軍的程青辰。
「高澤,你去打聽打聽發生什麼事了。」
高澤領命前去交流,高坐在馬背之上的程青辰往江瀾音的車攆處看了一眼,隨後揮手示意身後的隊伍先行,自己則調轉馬頭打馬前來。
見程青辰過來,江瀾音掀簾而下,主動向他招呼道:「程將軍安好,上次瓊花宴承蒙將軍相助,之後還未謝過將軍。」
「郡主客氣,只是一些小事,何須記掛。」程青辰看了看車攆上懸掛的將軍府木牌,失落之色一閃而過,隨即便調整好情緒淺笑道,「郡主這是剛剛從公主府回來吧?」
「是,陪太后走了一程,索性便提前回去了。」江瀾音望了一眼城門方向,只見城樓之上燈火通明,顯然是戒嚴之狀。她揚頭示意,向程青辰打聽道:「方才見南府軍往城門方向疾馳,不知是發生了何事?」
程青辰猶豫了一下,還是壓低了聲解釋道:「今夜有刺客行刺陛下,所幸未得手,但陛下大怒,於是下令全城戒嚴,進出城門必須嚴格查明身份,若有可疑之人,即刻拿下。」
「又有刺客?」江瀾音心覺奇怪,程青辰也不解道:「說來這刺客也奇怪,尚未進入陛下寢宮,便因為不小心驚動陛下餵養在院中的那隻玄鳳而被發現蹤跡,後又藏入內采司消失不見。」
「能一路躲藏進內采司而未被抓獲,顯然對宮中環境很是熟悉,但他又因為不了解情況,極早地暴露了自己的行跡,看起來似乎不大機靈。」
而更令程青辰疑惑的是陛下的反應:「宮中四下戒嚴,此人極大可能尚在宮中,但是陛下卻堅持此人已逃之夭夭,命我等嚴查城門,此舉甚是令人不解。」
「看來陛下自有所想。」江瀾音直覺事有蹊蹺,陛下此舉必然也不僅僅只是為了宮中刺客。但現下事情皆不好說,她只得按下心中所疑,對著程青辰福身一禮道:「既然事態緊急,那妾身便不耽誤將軍公事了。」
程青辰回禮上馬,向著尚且站在車攆旁的江瀾音道:「近來京中多事,郡主外出也多加小心,注意安全。」
江瀾音笑著道謝,待程青辰遠走,面上神色凝重。
這種不安一直持續到第二日,江瀾音在廳中踱步,見高澤回來趕緊詢問道:「如何?」
高澤點頭道:「回夫人的話,正如您所想那樣,今日城門戒嚴,尤其是出城者,皆需查驗戶牒,詢問出城緣由、歸期,等候審批,出城甚是困難。」
江瀾音心下一涼,果然如她所想,陛下此舉是為了防人出逃,防得是誰,可想而知。
原本恐局勢有變,她想帶著季雲姝和軟香尋個機會出城前往塞北去找季知逸,順便告知他魏將軍一事。如今全城戒嚴,想要舉家出逃,已是難於登天。
江瀾音思考良久,覺得如今的情況,只有榮霜或許能有辦法幫她送季雲姝和軟香出城,斟酌半日後,她還是決定去試一試。
「不說你我的關係,僅憑季將軍與林小將軍和我的交情,我也不會袖手旁觀。」榮霜答應得十分爽快,旋即聯繫了一支準備南下的商隊,為季雲姝和軟香偽造了身份,準備先度她們出城,再護送她們改道去塞北。
榮霜的動作非常麻溜,仿佛一切早已有所準備。江瀾音也來不及細想,如今尚能有一條出路,她已是感激不盡。
「你趕緊去和雲姝妹子她們收拾東西,商隊今夜便出發。」榮霜催促著江瀾音,江瀾音卻搖頭道:「只雲姝與軟香二人,我不能走。」
「為什麼?」見江瀾音不願離開,榮霜有些急躁道:「你是擔心度不了三人麼?你只管放心跟著,我與商隊老闆自有辦法。」
「不是不相信你們的能力,而是將軍府早已被盯上,若我與雲姝她們同時離開,府中不見我們的蹤跡,定然會很快引起懷疑,從而被追捕。」江瀾音搖頭拒絕道:「與其一個也逃不走,倒不如我留下掩人耳目,給雲姝她們一個逃離的機會,若她們能早日順利與季知逸會和,我們都能多一線生機。」
榮霜勸了許久,可江瀾音卻鐵了心不肯離開。勸說無用,榮霜也只得作罷:「既然如
此,那便先送雲姝她們出城吧。你安心留守府中,也莫要胡亂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