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紅的大袖抬起,婉婉伸手指了他的手。
「這個?」潘淳玉試探著將短刀舉起。刀光閃過的一瞬間,婉婉立刻露出了痛苦至極的表情,捂住眼睛,踉蹌著後退。
「婉婉不怕,我把刀扔了便是。」潘淳玉隨手將短刀擲到一旁,像是扔掉一張廢紙。
他的目光滿含神情,始終盯著婉婉的臉龐,「現在好些了嗎?婉婉。」
婉婉抬起眼,一雙秋水般的眼眸黑白分明,看得潘淳玉心肝一顫。
她抬手捂著心口,纖纖長眉蹙起一個惹人憐的弧度,柔弱道:「潘郎,我近日總是心口疼,你可替我看看?」
潘淳玉怔了怔,猶疑道:「婉婉,你都……那什麼了,心口還會疼啊?」
婉婉羞紅了一張臉:「怎麼不會?」
她鬧彆扭似的轉過身去不理他,頭頂花冠的瑩白珍珠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好、好,是我的錯,我不會講話。」潘淳玉忍不住笑,立刻改口道,「來,轉過身來,讓我看看。」
婉婉又矜持了一會兒,才含羞帶怯地轉過身來,緩步走到潘淳玉的身前。
她仰頭望著潘淳玉,身上的清甜冷香一蓬蓬地渡過來。
「這幾日我的心口好痛,就好像是心臟被什麼東西穿透一樣。」她哀哀地看著他,「有時低頭,還會發現,心口竟長出了樹根。」
潘淳玉的手頓在半空,眉梢挑起:「樹根?」
「嗯,」婉婉慢慢地走近他,語聲輕柔,仿若呢喃,「沾著泥土的樹根,就那樣狠狠地穿透我的
心臟,在我的胸腔里紮根、存活……」
潘淳玉默不作聲地後退一步。
「將我的五臟六腑搗爛,碾碎成一灘血肉模糊的泥。我想要呼救,可是泥土壓在我的胸口,我絲毫動彈不得。」婉婉步步緊逼,目光哀戚,「潘郎,你能想像那樣的痛苦嗎?」
潘淳玉嘆了口氣:「婉婉,別鬧了。改日我就命人給你遷墳,好嗎?」
「遷墳?」
「婉婉」的秋水般的眼眸驟然變得狠戾,她面目猙獰地撲上來,兩隻手指的指甲鋒利如刀,直直刺向潘淳玉!
與此同時,薄霧瀰漫的院落里忽而浮起漫天的槐花,槐花化作雪白的利刃,從四面八方攻襲而來。
「咔嚓!」一聲,潘淳玉面不改色地擰斷了她的手腕。
「婉婉」的眼睛睜大,臉上卻沒有絲毫手骨被斷的痛苦:「你早就看出來了?!」
「婉婉才不會這樣和我說話。」潘淳玉眼中笑意盡消,掌心在她的額頭狠狠一拍,一道符咒竟就此印在了「婉婉」的額心!
下一秒狂風大作,「婉婉」的面容扭曲變形,渾身皮膚如蛛網般裂開、融化,散作漫天雪白的槐花。
潘淳玉後撤半步,掌心的符咒明滅,雪白的槐花墜落在他的腳邊。
他的視線仍舊望向「婉婉」站立的方向,那裡沒有鳳冠霞帔,唯有一株藍色的繡球花開得爛漫熱烈。
「婉婉才不會喚我潘郎。」
唯一喚他「潘郎」的那次,還是為了刺殺他。
潘淳玉垂下眼帘,眼睛掩在眉骨投下的陰影中,看不清裡頭是什麼情緒:「她恨不得我死了才好。」
薄薄的雲翳移開,皎潔的清輝潑灑下來,照亮他漠然卻蒼白的臉。
潘淳玉在那株繡球花前面站了足足一刻鐘,拳頭鬆了又緊,直到滿地的槐花都被風吹散,才恍如夢醒般轉身回房。
在他抬手推門的瞬間,一道悽厲的慘叫聲忽地劃破了寂靜的夜空!
「殺人了!」
「救命!殺人了!!有鬼啊——」
潘淳玉的瞳孔驀地收縮。
第36章 槐妖她來的時候,漫天槐花,飄飛如雪……
殷紅的鮮血已經染透了湖水,濃重的血腥味在晚風裡瀰漫擴散開來。
有丫鬟受不住這樣刺鼻的味道,驚疑交加之下,捂著嘴巴忍不住發出陣陣乾嘔,恐懼的淚水遍布滿臉。
綠木繁茂的湖邊,一名僕人跪坐在冷硬的卵石上,湖面粼粼水波反射月光,潘府眾人清晰地看見,那僕人的臉上竟汩汩地流出血來!
他渾身的皮膚沒有一處不潰爛,臉頰上的血肉翻出來,露出藏在其中的細小刀片。=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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