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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珠和眼皮都被搗碎了,血混著肉泥淌下來。兩個眼眶空洞地大睜著,本該是眼珠的地方卻被塞滿了雪亮的刀。

車夫馮力站在他的身前,寬大的手掌按在他的天靈上,手指糊滿了碎掉的血肉。

幾名侍衛舉著火把站在湖邊,卻遲遲不敢靠近。火光照亮他們因驚懼而扭曲的臉龐。

「咔嚓」一聲,馮力轉過僵硬的脖子,一雙空洞灰暗的眼睛「望」著在場眾人。

火光照耀之下,他的臉頰消瘦得凹陷下去,面色青灰如屍。

「是……是馮力殺的!我們都看見了,是馮力殺的!」有人顫抖著聲音道,「他的袖口飛出了槐花,把人的臉都給劃爛了!」

他整個人都快都成了篩糠,說到最後語氣染上了哭腔,把在場的丫鬟們嚇得花容失色,縮著肩膀抱作一團。

馮力扯起蒼白的唇角一笑,卻不想這一用力,竟把臉頰肌肉撕開了道大口子!

蒼白的肉翻了出來,卻滴血未見。在場眾人看見這一場景,腦子「轟」的都麻住了。

下一刻,尖叫聲響徹整個潘府!

帶刀侍衛嚇得冷汗都淌濕了後背,青筋畢露的手顫抖得快要拿不住刀,咬牙道:「殺了這不人不鬼的東西!殺了他!殺了他!!」

鋒利的刀鋒映著火光,直殺向馮力的脖頸與胸腹!

刀身沒入皮肉,悶響傳來,馮力的身軀笨拙地晃動了一下,宛如紙糊般僵硬的臉上卻沒有顯露出一點痛苦之色。

他抬起頭來,粗厚的手掌握住刀身,用力後撤,竟就此將幾柄長刀拔了出來。

這一下,仿佛是用盡了他渾身的力氣。他就像是一團腐爛的肉一般,身體沒了支撐,軟塌塌地倒在了湖邊碎石徑。

明亮的火光之下,他的胸腹與脖頸都被戳出了大洞,卻不見鮮血流出。

有侍衛大著膽子上前去,掀開他的粗布衣領仔細看。黑洞洞的傷口上反射著白光,蒼白的皮膚上布滿了細小的刀片,除此之外,竟還生出了細密的屍斑!

潘府管事祁仕業眯眼一瞧,嚇得心跳都驟停了,顫聲道:「快、快去請二爺!」

-

直欞窗推開一條縫隙,窗外漸漸天亮,清晨的風帶著清冽的冷意,吹得玉蘭花枝簌簌作響。

綿密的雨颯颯淋在樓下的茶棚,發出沙沙一陣響聲。客棧後頭是一條清幽狹窄的小巷,有人身披蓑衣緩步走過,身後的竹簍里是含苞待放、猶沾雨露的蓮花。

葉清圓將窗欞推開,裹著雨後清新草木氣息的風霎時灌滿房間,讓她宿醉後的頭腦頓時清醒了許多。

風中帶著些許潮意,水汽涌動,撲在臉上說不出的舒坦。她閉著眼深吸了一口氣,心情很好地笑道:「下雨咯,一整天都不用出門啦。」

她坐在靠窗的木椅上,半側過臉來望住他。窗外的天光冷白卻模糊,讓她的臉頰與脖頸顯出瓷一般細膩的質感。

纖細的手腕下壓著一沓符紙,皙白與明黃相襯,她腕上的珊瑚手串殷紅潤澤,像是一道蜿蜒的血痕。

謝盡蕪垂下眼睫,眉骨處的肌膚隱隱作癢,似乎還停留著她的指尖拂過時的輕柔觸感。

葉清圓將木窗半闔,避免綿密的雨珠濺濕了符紙。

隨後轉頭看向謝盡蕪,臉上帶著笑:「我昨夜酒醉之後,沒有失態吧?」

「你對自己的酒量深淺有種莫名的自信,」謝盡蕪毫不留情道,「對你而言,酒後失態都算是小事……以後還是不要在外面喝酒了。」

他抿了抿唇,補充道:「至少孤身在外的時候,不要沾酒。」

葉清圓臉上的笑意尷尬地隱去了,臉頰浮起紅暈:「我昨晚做什麼了嗎?」

她的目光落在謝盡蕪新換的衣袍上,頓時露出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

指尖按在粗糙的符紙上,葉清圓震驚地想道:我不會是吐在他身上了吧?

她自己喝得爛醉,害得謝盡蕪衣袍都髒污了,還要費心思地把她送回客棧,安置妥帖。

怪不得方才他連眼神接觸都避過了,說話的語氣也那麼冷淡,他一定是對我的酒後行徑感到不忍直視了吧?!

她有些崩潰:系統,系統,謝盡蕪現在對我的好感值有多少?

系統冷漠裝死。

完蛋了,她費了多大力氣才攢出來的好感度。葉清圓心如死灰地想,這與功虧一簣也沒什麼差別。

謝盡蕪端坐在書案旁,對她臉上變幻莫測的表情感到十分費解。

分明是她酒後失態,將他的衣衫弄得皺巴巴一團糟,連衣領都抹上了她的胭脂痕跡。

事到如今,她竟又盯著自己的衣袍目不轉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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