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姑娘的符紙威力巨大。」潘淳玉的眉心蹙起,仿佛對她的話感到不可思議,「姑娘這麼問,莫非是對自己的能為感到不自信嗎?」
「公子說笑了。」葉清圓扯出一抹笑容,「那請問潘公子,貴府中藏著的是一隻什麼妖?」
潘淳玉緊皺眉心,半晌後,輕啟薄唇:「槐妖。」
他身後的管事祁仕業聞言抬頭,又是一驚。
「槐妖?」
潘淳玉閉上雙眼,頷首道:「她來的時候,漫天槐花,飄飛如雪。」
——碎雪障目,青燐挽風;婆娑花影,血染長亭。
碎雪障目,恐怕就是指雪亮的刀鋒搗碎人的眼珠,塞滿了眼眶。
葉清圓頓覺驚悚,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潘公子,槐妖可留下什麼痕跡?」她試探著開口。
潘淳玉的眉心微蹙:「不曾。」
葉清圓與謝盡蕪對視一眼,心下瞭然。
有能耐造出這麼大動靜的槐妖,怎有可能被一張符紙打敗?
這件事絕對沒完。潘府必定還會鬧出人命。
可瞧著潘淳玉此刻的狀態,他像是堅信槐妖已除,一副別人說什麼都聽不進去的架勢。
葉清圓斟酌著措辭,卻不料身旁的謝盡蕪淡聲開口道:「外頭雨大,此刻不便返回客棧。潘公子,可否允許我們暫時在府中待上片刻?」
他這一番話說得客套有禮,潘淳玉想也沒想,頷首道:「二位肯留下是再好不過,潘某榮幸之至。祁叔,吩咐人上茶。二位請進花廳說話。」
葉清圓詫異極了,一雙端麗的眼睛睜大,回首望著謝盡蕪,極小聲道:「你不是對這件事沒興趣嗎?」
「不必謝我。」謝盡蕪同樣壓低了聲音,低頭在她耳邊漫不經心笑了一聲。
葉清圓只覺耳廓一熱:「誰要謝你了?莫名其妙。我是怕你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謝盡蕪唇角微勾,越過她,逕自進了花廳。
第37章 聽雨她……去年因病而逝。
侯爵府的花廳,擺設頗為氣派闊氣,入眼便是一架沉香木雕竹影屏風。堂內兩側置了檀木的博古架,架子上擺滿各類古玩器具,翠羽繁花,頗具風雅氣息。
廳堂正中是一套紅木的几椅,几案上擺了青花瓷瓶,瓶內斜插一枝含苞待放的藍紫交雜的繡球花,花瓣以藍為底,紫色宛如浪潮一般湧上花瓣,乍一看恍然若絢爛星河。
潘淳玉剛一坐下來,就伸手撫了撫繡球花枝,也沒有別的意味,僅是順手而為。
他是武將出身似乎不該有這些拈花弄草的細膩心思。可是方才在廊下談話的時候,他的目光幾次三番落在了廊外的繡球花叢中,眼中滿是掩飾不住的落寞。
葉清圓心頭起疑,狀似不經意地問道:「潘公子很喜歡繡球花嗎?方才我見院子裡也種滿了繡球。」
潘淳玉回過神來,輕聲笑道:「我對這些沒有興趣,純粹是因我夫人喜愛罷了。」
原來是那位莫夫人。
葉清圓只作不知,依舊笑得明媚溫和:「看來潘公子與尊夫人必定十分恩愛了。既然如此,何不請她出來,我們坐在這裡一起說說話?」
潘淳玉臉上的笑意逐漸隱去了:「她……去年因病而逝。」
病逝?
「抱歉。」葉清圓也收斂了笑容,「潘公子,你就當我方才什麼都沒說吧。」
潘淳玉很大度地一擺手:「無妨,姑娘並非有意。」
葉清圓端起茶盞,借著喝茶的功夫,與謝盡蕪對視了一瞬。
潘淳玉夫人的死,果真有些蹊蹺。
謝盡蕪看出她的疑慮,淡聲開口道:「在下斗膽問一句,尊夫人得的是什麼病?」
潘淳玉抬手揉了揉眉心,嘆息道:「是一種瘋病。我請遍了城中所有的醫師,藥石罔效。」
好端端的女子,怎麼會突然瘋了呢?
葉清圓的神情也有些凝重:「後來呢?」
「我擔心她鬧起來會傷到自己,就多派了丫鬟照顧她。可她整日昏睡,也不肯吃些東西。」
潘淳玉的眼神有些渙散,不像是在講述,反倒像懷念:「去雪之後……將近年關的時候,她在房裡昏睡了兩日,便再也沒有醒來。」
偌大的花廳里一時寂靜,唯有外面磅礴的大雨砸在石階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天際更加陰沉了,偶有悶雷轟隆隆地響過。
昏暗的日光照不亮廳堂,周遭一派昏暗,空氣潮濕得仿佛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