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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間茶樓在銷金窟似的金璧城中算不得有名,卻好在清靜淡雅,煮的茶也屬頂尖。茶水青綠,茶霧氤氳,滿室清香縈繞。

葉清圓和謝盡蕪還是對坐在靠窗臨河的位子,點了一壺清淡的白牡丹。直欞窗大敞著,窗外那株高大的玉蘭花樹繁茂濃蔭,翠綠的枝椏與葉片恰好遮擋住刺目的日光,投下一片難得的陰涼來。

桌面上擺了幾碟子點心,軟糯清甜,謝盡蕪不愛吃,葉清圓便只好獨享,享得不亦樂乎。

謝盡蕪端坐在對面,腰背挺拔得像松。濃秀的眼睫低垂,他的手中是一封泛黃的信紙,紙上字跡清秀卻稍顯凌亂,下筆之人的心緒顯然陰鬱煩亂到了極點。

「莫婉婉為何要將遺書寫給宋雨閣?」他的眉心微擰,語氣透露出疑惑,「她似乎很篤定,宋雨閣會來找她。」

葉清圓咽下口中的雲片糕,思索道:「他們曾經的感情很好啊。」

「三支竹籤,便心甘情願受她擺布。」

謝盡蕪抬眸望了她一眼,「宋雨閣僅憑一支銀簪,就孤身來到金璧城,將自己置於眾矢之的。」

他薄紅的唇吐出兩個字:「愚蠢。」

「這個……我該怎麼和你解釋呢?」

葉清圓絞盡腦汁,搜刮著合適的言辭:「對於宋雨閣來說,莫婉婉是他的昔日好友。好友受到了傷害,他自然要奮不顧身、前來相救的。」

謝盡蕪眼睫低垂,淡淡地凝睇她一眼,清潤的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緒。

葉清圓生怕他聽不懂,更詳細地解釋道:「你想啊,那時候莫婉婉是被迫離家的,她一個無依無靠、尚在念書的小姑娘,碰到了可靠溫柔的宋雨閣,對她一路關懷、保護,中途雖然遇到了種種挫折、磨難,可是都被他們巧妙地化解。相依為命了這麼久,產生的情誼也自然非同尋常啊。就算並非戀人,那也是稱得上惺惺相惜的友情了。」

謝盡蕪茫然地看著她,似懂非懂。

葉清圓以手支頤,與他隔桌相望,漂亮端麗的眼眸中帶著點點笑意:「無論如何,這都是非常珍貴的情誼。」

謝盡蕪的眼睫輕顫。她的聲音倦懶溫柔,說出來的話好像是一場潤澤的甘霖,喚醒了埋藏在他心底的那些種子一樣的歡喜與眷戀。

他濃秀的眼睫低垂,胸腔中輕微作響,好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掙扎著破土而出。

「那麼潘淳玉和莫婉婉呢?」他聽到自己這樣問。

葉清圓臉上的笑一下子就消失了:「那不是愛,那根本就是為了一己私慾而強行占有。他若是真的愛莫婉婉,當初就不該娶她,又將她關在宅子裡,不許她出門。」

謝盡蕪很安靜地看著她,過了一會兒,才漫漫想道:原來她也很不喜歡這樣。

可是這分明是最有效的辦法啊。

葉清圓氣鼓鼓地喝了口茶,轉念試探道:「謝盡蕪,若是有朝一日你的好友也遇到了危險,你會不顧自身安危相救嗎?」

謝盡蕪的眉心微蹙,下意識就想反駁。

他八歲流浪,受盡屈辱與冷落,早已養成疏離冷漠、敏感多疑的性情。十二歲進入希夷殿,自從初次結識同齡修士開始,便因天賦出眾而身居高位。多年來他掌握生殺大權太久,身旁從來無人可堪稱「好友」二字。

可是這種話說出來,倒像是故意博取她的憐憫一樣。

謝盡蕪與人相處,從不肯落於下風,何至於這樣示弱?於是改口道:「我沒有這麼不堪一擊的好友。」

「那朋友呢?」

謝盡蕪不懂她這句話的用意,黑潤的眼眸冷得像潭底的黑曜石,他輕輕搖頭:「也沒有。」

葉清圓眼裡的光芒逐漸黯淡下去了。

心中泛出略顯酸澀的滋味。相處了這麼久,他們之間原來連朋友都不算啊。

真是一塊捂不熱的寒冰。

葉清圓不由得滿心陰霾,頭一次感到如此疲倦,連和他說笑的勁頭都沒有了。她垂首挑了塊雲片方糕,一口咬掉小半個,慢慢咀嚼著,卻再也不抬眸看他。

謝盡蕪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得不太對勁,有些迷茫地看著她,烏濃的眼睫顫了顫,像是有些不知所措。

從他的視角望去,只能看到她的髮髻和金鈿,千花河的涼風吹送過來,幾縷碎發拂在她瓷白細瘦的脖頸,還有脖頸下方略顯單薄的領緣。

「謝盡蕪……」葉清圓的眼睫低垂,委婉道,「若有朝一日我遇到了危險呢,你會來救我嗎?」

系統不會幹預宿主的安危,若是連謝盡蕪都不肯救她,她可不想因為做任務而丟掉性命。

她早就打算好了,等任務結束,她還要回到初陽鎮做茶莊的大小姐,接著過原本那般閒散富貴的日子。

謝盡蕪對這個問題感到莫名:「你為何會陷入危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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