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千城再一次在棋盤上,落下一顆棋子。
他讓一個聰明的小女孩開始思考。
最後,他又公事公辦地忠告:「阿枝,你是要成為渡真家主的人。以後,雲山和宋雨閣都會是你的輔助。」
毫不意外的回答。長老院也說過類似的話:渡真需要你這樣的壓艙石。
顧九枝聽懂了,她是渡真的象徵,是平衡世家內部各方勢力的一桿秤。
卻唯獨無人把她當作一個獨立的人。
「與同門弟子私鬥這件事,我就不再追究了。」顧千城將書本合上,遞給她,低聲道,「但是,下不為例。」
顧九枝點點頭:「我明白了,父親。」
回去的石子路清幽靜美,花瓣飄飛。
顧九枝慢悠悠地走著,腰間的平安符隨著動作一盪一盪。
在這個渡真世家,沒有人可以看到她,也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麼。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雲山和宋雨閣是渡真收養的孤兒,對渡真充滿了天然的感激與眷戀之意,不會理解她的處境。
即便他們關係再親密,這一點分歧也是不可忽略的。
再好的朋友,彼此之間也有秘密。
顧九枝很聰明,她知道就算是微小的隔閡,也遲早會形成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
所以,珍惜現在。
可是顧九枝對眼前的現狀感到厭倦,她渴望改變。
其實未來充滿不確定性,她無法保證改變之後會變得更好,但是她會嘗試。
掙扎、反抗、永不妥協,結果要麼勝利,要麼死去。
該怎麼辦呢?
或許她也可以像父親那樣,在名為渡真的棋盤
上,落下屬於自己的棋子。
-
顧九枝最好的朋友小蓮死了。死在除妖的途中,胸腹都被利爪撕開,血流遍地。
她聽到這個消息時連茶盞都摔碎了,反應過來後,顫著聲音非要去看她一眼。
可是渡真內部卻不怎麼當回事,只將那個女孩兒草草葬下。
小蓮是個眼眸明亮的女孩兒,笑起來頰邊還有酒窩。她會趁夜溜下山,去給顧九枝買一支香噴噴的灑滿糖霜的糖葫蘆。
顧九枝覺得很稀奇,小蓮就笑她:「你連糖葫蘆都沒吃過呀?真可憐。」
顧九枝小口咬著糖葫蘆,眼睛眨啊眨。
其實糖葫蘆不太好吃,在紙包里捂得太久,糖霜化掉,已經有些膩了。
可她眉眼彎彎,就是喜歡。
比小廚房裡精心製作的膳食好吃多了。
為什麼呢?
顧九枝猜想:或許因為小蓮是真心待她,所以,小蓮奔波百里給她捎回來的糖葫蘆也好吃。
現在小蓮被妖殺死了,顧九枝也覺得心裡好像被人挖空了一塊。
可是長老院卻對她們嗤之以鼻,還斥責顧九枝的感情用事。
顧九枝垂首聽著他們的訓斥,沒有反駁。
那天晚上,她回到住處,在不燃一盞燈燭的漆黑房間裡,很壓抑地痛哭出聲。
沒有人安慰她。她哭了很久,然後默默擦乾了淚水。
手心在臉頰揉了揉,是她自己給自己的安慰。
她發誓以後再也不會哭泣。
後來,顧夫人生了重病,藥石罔效。
顧景年跪在榻邊崩潰大哭,鼻涕眼淚糊了滿臉,嗷嗷嚎叫,全然是小孩子撒潑似的哭法。
顧九枝卻站得遠遠的,面色漠然。
她覺得顧景年是個無可救藥的蠢貨。
驕縱、跋扈,修為低下,卻不知天高地厚。
她怎麼會有這樣的弟弟?
眾人見狀竊竊私語,斥責她竟然都不落淚的,簡直冷血。
一點都比不上顧景年。=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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