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澈的眉頭也鎖了起來。倭寇之事,本就是國之要事,他更不允許賊寇在他眼皮子底下亂來。
「那你們該怎麼辦便怎麼辦,別被朕影響。」
「是。」莊衡低頭答到,「如此看來,便只有房中那女子最有嫌疑了。」
寧澈乾笑了兩聲:「寧瀟不是也在麼。那小子你們只管帶走問話,朕不管他。」
莊衡咬了咬後槽牙。他好像有點猜出來,小王爺今天又怎麼惹皇上不高興了。
而此時的寧瀟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他哥拋棄了。他正被夏綾護在懷裡,抬頭問她到:「喬喬姐,你跟我哥也是來這吃飯的嗎?」
夏綾發現,這孩子好像真單純的什麼都不懂。她無奈的嘆了口氣,低聲說:「小王爺,聽我一句勸,今天晚上別惹你哥。」
言罷,夏綾抬頭看向圓桌對面的女子,她想必就是當鋪夥計所說的雲湘了。
她同樣也在錦衣衛的壓制之下,明明很害怕,卻不敢多發一言,或多流露一個表情,可她的手卻在衣袖下微微的發抖。
在這間屋子裡,似乎只有她一人是孤立無援的。雖然她看起來只有與夏綾差不多的年紀,卻無端讓人覺得,她經歷過更多的風霜。
「莊大人!」
就在夏綾暗自打量著雲湘時,又一個熟悉的聲音闖進了她的耳朵。
鍾義寒姍姍來遲,扛著孩子跑的上氣不接下氣。
雲湘卻倏然回眸:「先生?」
書瀾離了她這一會,乍一見到母親,便鬧著要找她。雲湘也很想抱孩子,可身後的錦衣衛見她要動,立時將她又壓了回去。
或許見她是個女支-女,本不值得憐惜,那些人下手很重,痛的她渾身一涼。
然而她仍故作輕鬆的笑了笑,對孩子說:「書瀾,別害怕,娘在和他們玩呢。你跟先生再待一會,一會娘就去抱你。」
有了母親的安撫,小童果然安定了許多。
鍾義寒單手抱著孩子,擠進人堆里來找莊衡。
「莊大人,」他沖莊衡尬笑了下,「這位姑娘便是這孩子的母親,她定不會是賊人的,此處是否有什麼誤會?」
莊衡不便透露太多,只言:「鎮撫司例行公事,若鍾大人真有什麼話要說,請到衙門裡講吧。」
鍾義寒暗自嘆了口氣,這詔獄,估計他要跟著去第二回 了。
他環顧著屋內的各色人等,當目光落在夏綾身上時,不由得瞪大了眼。
「小喬公——子,」他及時改了口,「您也在?」
這還是在收了鍾義寒的賄賂後,夏綾第一回 見到他。為了不製造更多的尷尬,她只是沖對方微微點了下頭。
「走吧。」莊衡下了令。
左右兩個緹騎架起雲湘,將她押了出去,鍾義寒連忙抱著孩子跟上。
在出門時,寧澈附在夏綾耳邊,悄聲問了句:「剛才抱孩子那個,是什麼人?」
「鍾義寒。」夏綾對他飛速耳語道,順勢將寧瀟也塞回給了他,「阿澈,他知道我是個內侍,一會你裝作不認識我,免得他懷疑你的身份。」
寧澈頷首應下,目光卻刻意往鍾義寒身上多掃了幾眼。
今晚吟春樓中所見到的人,每個都不在他的意料之內。
於此同時,鍾義寒也正在心裡琢磨方才房中的那群人。
莊衡大人肯定是來辦差的沒錯,小喬公公一個內侍,應當也不會有逛花樓這種癖好,大概是同莊大人一起來行公事的。
那麼,另外那個不認識的,想必就是雲湘今日接的客咯?
此人長得倒是人模狗樣,但來青樓中消遣,顯然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不過雲湘身上衣著也還算整潔,他大概還未來的及做非禮之事。
只不過有一點鐘義寒還想不太明白。
這其中還有個小男孩呢,聽著是管那嫖客喊哥。
這是什麼樣的家教,尋花問柳怎麼還有帶著兄弟來的呢?
不過,這人方才若一直同雲湘在一起,屋內的情形他必定是清楚的。若他的證詞能證明雲湘並不是錦衣衛要抓的人,或許能幫她解今日之困。
還是得同他套套近乎。
鍾義寒這麼想著,刻意放慢了些腳步,磨磨蹭蹭挪動到了寧澈身邊。
「敢問公子,如何稱呼?」
寧澈並不是個多喜歡社交的人。此時乍被搭訕,他有些戒備的瞟了鍾義寒一眼,信口胡謅道:「姓夏。」
「噢,幸會幸會。」鍾義寒抱著孩子不好拱手,於是和善的笑了下,「在下對姓夏的人一向很有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