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任游仰頸,鼻孔出氣,哼哧兩聲。
蕭肅康道:「既然不肯講,我不問你們,薛京,把隨兩位爺往去的小廝叫來。再讓薛忠、薛誠、薛全也來。」薛京應承退下,不過片刻,蕭乾、蕭貴、蕭生進來,看這陣仗,後又見薛忠、薛誠、薛全手持棍棒,守在門邊,唬得魂消魄散,兩腿發軟跪下了。
蕭肅康看他三個,未曾想蕭貴也在其中,他先拷蕭生:「你如實說給我聽。」
蕭生乃蕭任游長隨,他道:「我在怡花院後院、餵馬糧草喝水,不曾離開過,不曉內間發生的事。」 蕭任遊說:「倒是沒錯。」
蕭肅康打量蕭貴:「你的耳朵怎傷了?」
蕭貴道:「五老爺揪的。」
蕭肅康叱道:「還不詳細說來。」
蕭貴不敢隱瞞,把他隨九爺進了怡花院,獨自往前廳看妓兒,被五爺撞上,生了誤會,進包間求證,見到妓女棠紅,五爺不滿被騙,掀了桌子,和九爺打起來。蕭肅康再審蕭乾,蕭乾補了些細節。
蕭肅康指蕭貴罵道:「狗奴才,一切事皆因你所起,不懲你心氣難平。」
令薛忠三人:「打三十棍。」
蕭貴唬得磕頭求饒,蕭肅康道:「正因你曾是我的隨從,更不可恕,扒掉他褲子,狠狠地打。」
薛忠等不敢違命,又恨蕭貴素日為人囂張,此刻正中下懷,拿出十分氣力,打得白花花屁股,皮開肉綻,鮮血淋漓。三十棍後,蕭肅康指了蕭乾,喝令:「也打三十棍。」蕭雲彰阻道:「我就這兩個可用的長隨,總要留個我能使喚的。」蕭肅康道:「打十棍。」蕭雲彰道:「褲子不用扒了。」蕭乾打了十棍,磕頭起來,一顛一顛站到旁邊。
蕭肅康抬眼看見蕭生,指著道:「這狗奴才,也打他十棍。」蕭生哭爹喊娘,叫苦不迭。
待打完,蕭肅康道:「雲彰你先走一步,五弟留下。蕭貴我還有話審他。」
蕭雲彰作揖告辭,帶了蕭乾離開,走出書房,瞟見蕭旻躲在窗後偷看,佯裝未曾發現,笑了笑,拾階而下自去了。
第10章 熱鬧
蕭旻戳破窗寮紙,正往裡聽覷,忽覺肩膀被拍了一下,唬了一跳,回頭看,卻是薛京,薛京作揖道:「少爺可是來找老爺?我去通傳一聲。」
蕭旻擺手:「我路過而已,這就走了。」撫掉袍子蹭的泥雪,揚長而去。
書房內,蕭肅康先問蕭貴:「雲彰去怡花院作甚?」
蕭貴有氣無力道:「見個人!」
蕭肅康追問:「見何人?」
蕭貴道:「他們在房裡吃酒聽曲,把我和蕭乾攔在門外,是而不知何人!」
蕭任游想起道:「那人與我見禮,自報姓張,在蘇州做甜酒生意。」蕭肅康不語,蕭貴流淚道:「我還是回來伺候老爺吧!」
蕭肅康道:「不可!先暫忍耐。我曉你委屈,後時尋個由頭,把福安那奴才也打一頓,替你出氣。」命薛京尋兩仆子來,抬了擔架,將蕭貴抬出去。
待房中無人,他責怪道:「五弟,怎如此沉不住氣,果然難擔大任!」
蕭任游不服:「何故這般埋汰我?」
蕭肅康道:「我和老二,在朝為官。你、四弟、七弟三人,科考數載,名落孫山,終日賦閒家中,無所進益,在外則聚賭嫖娼,沾染一身壞習氣。」
蕭任游笑道:「我的快樂逍遙,你哪裡懂!」
蕭肅康叱道:「我是不懂,但若被雲彰那般羞辱,我不如找根柱子,一頭撞死。」
蕭任游道:「我明日等他回來,令薛忠幾人躲在暗處,趁其不備,塞進麻袋裡,亂棍狠揍一頓,出我一口惡氣。」
蕭肅康道:「這些年,你可有得逞過一次?」
蕭任游道:「明日斷不失手。」
蕭肅康道:「就這點出息!」
蕭任游問:「那還能怎地?」
蕭肅康沉吟道:「如今府中,可用之才屈指可數,仆子隨從增多,不乏中飽私囊之輩,爾等又奢侈無度,雖有我一力苦撐,但頹勢漸露,尤是今年,全靠雲彰這個外人相助,我等蕭府子孫,顏面何存。再看雲彰今朝,所經營商鋪,把持了京城八成生意,煤柴布馬,最值錢的行市,皆攥在他手中。更莫談京外江湖。我常想,若這攤盤子、由我們接下,日後府中開銷用度,再不用瞧他的臉色。」
蕭任游喜道:「甚好!還是大哥目光長遠。」
蕭肅康罵道:「好甚!你壞我計劃!」
蕭任游道:「又我錯了?」
蕭肅康道:「蠢材,我與你二哥,為官不商,只能依仗你們,是以託了母親勸說,我也親自相求,給你等三人,在他鋪子做個管事或帳房,他才勉為答應。你三人中,屬你還算聰明,心思活絡,我本對你寄於厚望,今日這麼一鬧,他藉故不用你,母親與我也無話可說。」
蕭任游恍然,埋怨道:「為何不早些提醒我?」
蕭肅康火起道:「我哪知你半點性子捺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