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吃口酒,道:「得志貓兒雄過虎,落毛鳳凰不如雞,時也命也,也無可奈何。」
蕭乾問:「你說林小姐怎麼選?」
福安想想道:「拿銀子家去,勢必不應。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哪還有回頭路。」
蕭乾道:「另有兩條路。」福安道:「嫁九爺,也不成行。九爺經商,身位低等,連妓兒要嫁也掂量再三,何況官家小姐,日後怎麼在京城待,淪人笑柄。」
蕭乾不解問:「老太太出身勛貴世家,湘蓉奶奶是她外甥女,怎肯下嫁給九爺?」
福安笑道:「虧你還是九爺長隨,怎這也繞不過彎來。這蕭府唯有大爺二爺為官,二爺是個外官,幾年見不著的,四爺五爺七爺一身紈絝習氣,吃喝嫖賭,只出不進,後院女眷,僕從,上下百十口,僅靠大爺那點俸祿,哪撐得起這一大家子。眼瞅著府里日漸沒落,而九爺商行鋪面愈發興旺,最不缺的就是雪花銀。老太太多精明的一個人,把湘蓉奶奶嫁給九爺,親上加親,成了一家人,白用你的銀子,便有了說處。這叫什麼,這叫權錢結合,蕭府得益。可惜湘蓉奶奶不長壽,沒兩年就死了。」
蕭乾道:「那林小姐僅餘一條路了,給旻哥兒做偏房。」
福安吃口酒道:「我看林小姐的性格兒,不似肯委屈求全的,就算她肯,日後正房夫人嫁進來,若是個暴虐善妒喬張致的,有得苦受。你見這府里哪個姨娘,仰人鼻息,拾人牙慧,活得痛快的?」
蕭乾說:「可怎生是好!」
福安笑道:「又不讓你選,你撓個甚麼頭!」
蕭乾道:「昏時抬轎經過園子,我見林小姐在那痛哭哩,實在可憐!」
福安問:「爺怎麼說?」
蕭乾道:「爺說莫管閒事!」
福安酒吃得半醉,倚床倒頭睡下,蕭乾又吃一盞,闔了眼,迷迷糊糊的,蕭貴從外頭進來,賭錢賭輸了,氣悶腹餓,把剩下的酒菜,風捲殘雲,吃個精光。
人生南北多歧路,君向瀟湘我向秦。林嬋立在踩春橋上,看那河水如玉帶,怔怔發呆,不曉過去多久,才走回客院,快至門口,迎上出來尋她的劉媽、小眉,還未曾開口,一頂轎子嘎吱嘎吱,從身畔過去了,隨轎的蕭乾,忙朝她作揖,林嬋微俯身還禮。
進房後,劉媽打開廚役送來的食盒,一日比一日寒酸,只有三碗素麵,一籠白糖棗餡蒸糕。
林嬋心如明鏡,這是李氏在逼她呢。面吃半碗,忽聽院裡有人喚道:「林小姐在房裡嘛?」小眉去看,認出是惠春,便回了林嬋,林嬋讓領進來,惠春請安,送來一碗燒雞,笑道:「我今兒正巧在廚房裡,小姐日後想吃什麼,儘管同我說,我媽媽在那當差,行得當便。」
林嬋笑著稱謝,請她坐了吃茶。
惠春笑道:「不吃茶了,我趕緊要走。」
劉媽說:「怎急吼吼地?」
惠春道:「你們不知,我那院裡,死了個大丫頭,夫人要選人頂上去,行動總要上進些,不好似從前混水摸魚了。」
劉媽問:「死的哪位?」
惠春吞吐道:「不好說!」
林嬋笑道:「難為你。」又道:「我想拜託你一樁事兒,實在走投無路。」
惠春說:「小姐但說無妨。」
林嬋道:「能否給旻少爺遞個信兒,關於結親的事,我有一句話,想當面問問他。」
惠春聽了道:「我與旻少爺的長隨蕭書熟識,托他傳個話應不難,小姐且等我的信兒。」
林嬋讓劉媽賞她數文錢,惠春稱謝,收進袖裡,又講了會話,告辭離去。
自打惠春走後,林嬋每日裡長等短等,眼見五日過了,毫無音息,愈發心緒不寧。
且說這日晚間,掌燈後,窗外變了天,勁風捲檐瓦,牆隙鳴颼颼,雨勢漸大,夜色朦朧。
劉媽、小眉陪林嬋燈下做針指,忽說:「我似聽見有拍門聲兒。」
林嬋精神一振,忙道:「你快去看看,可是惠春來了?」
劉媽不敢耽擱,起身急步往外走,連傘也未撐,林嬋踱步等待,心突突直往嗓子眼蹦,不肖半刻,劉媽半身濕透進來,林嬋脫口問:「惠春怎地說?」
劉媽臉色不霽道:「惠春找到蕭書,蕭書傳話旻少爺,旻少爺說如今事以至此,不便私下見面,怕損了小姐名節。」
林嬋眼中生怒,咬牙冷笑:「好!好!年節時,偷來客院見我,元宵節在我院前放煙火,大張旗鼓的,怎就不怕損我名節,現倒怕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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