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嬋想,奸商重利無情,都何時了,還在滿盤算計得失,還罵爹爹地頭蛇。她道:「九叔錯了,我不是那樣的人!」
蕭雲彰問:「哦!那你是怎樣的人?」
林嬋抑忍道:「皆我錯好吧!我會和爹爹說,皆是我的錯,與九叔無關。」
蕭雲彰搖頭道:「林大人更不信了,以為我恫嚇威逼你。」
林嬋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罵道:「奸商,你慣會欺負人,今兒算是撞到鐵板了,快些將和離書給我。」
蕭雲彰道:「哪有官家女,自稱鐵板的,有失風雅。」
林嬋想,去你的風雅。也不顧多想,撲到他身前,一把抓住右邊袖籠,一手伸進去掏,他胳臂結實滾熱,什麼也沒掏到。林嬋又抓住他左邊袖籠,繼續翻找。
蕭雲彰脊背往後仰,腿微分開,這官家女臀嬌肉肥,惹得烏甲將軍殺意騰騰。
林嬋渾不覺坐他腿上,仍沒找到,一把揪住他衣襟,眼對眼,鼻對鼻,口對口,大聲問:「和離書呢?藏哪了?」
蕭雲彰看她金粉芙蓉額,胭脂桃杏腮,雲雨含情口,暗忖貂蟬西施也不過如此。他道:「在我懷裡。」
林嬋想,你要再騙我,我們同歸於盡。手伸進衣襟一通亂摸,還真找到疊摺紙箋。她鬆口氣,才發現一時情急失了態。
兩人眼瞪眼,林嬋察覺不對勁兒,挪了挪腿,見他皺眉,驀得憶起他醉酒那晚,扶手所做之事。林嬋感覺全來了,她想,要命,這奸商又要小解了,怎地不說,可別解她身上,弄污了衣裳,手腳慌張地站起,彎腰踩踏凳,下車而去。
蕭雲彰坐正,緩了緩情緒,慢條斯理整衣襟,想想想笑,撩簾叫來陳珀。
林嬋定定心,命齊映去搬行李,讓小眉背上錦布袱,她拎了另一個,和蕭乾蕭康蕭義等人辭別,陳珀過來,作一揖道:「奶奶,可否借一步說話。」
林嬋隨他走到邊上,淡道:「不用叫我奶奶,自此刻起,我和你家爺再無瓜葛。」
陳珀道:「奶奶不必過河拆橋。」
林嬋道:「我不把橋拆了,難道還要走回去。」
陳珀道:「我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林嬋道:「但說無妨。」
陳珀小心翼翼問:「爺給的和離書,奶奶可看了?」
林嬋怔了怔:「你是何意?」
陳珀道:「奶奶先看!」
林嬋頓感不妙,從袖裡取出紙箋,拆開後,竟是空空一張無字落。她氣出眼淚,說道:「為何要這般戲弄我!」
陳珀安慰道:「爺是歡喜你,才愛逗你玩兒。」
林嬋抽噎著想,歡喜個屁,歡喜不是這樣的。她道:「我官家女兒,豈能任由個商賈,耍猴般戲弄,待我進城稟報爹爹後,定要將他嚴懲不貸。」
陳珀陪笑道:「林大人在城中,治理瘟疫,已是焦頭爛額,奶奶還拿這等小事煩他,何苦來哉!」林嬋沉默不語。
陳珀道:「爺原本可以調轉方向,逕往松江蘇州去,為何甘冒被傳染風險,也要進城?」
林嬋問:「為何?」
陳珀不答反問:「城中因瘟疫肆虐,除去林大人等執守官,醫官,得病百姓,還有誰?」
林嬋思忖道:「商人。」
陳珀道:「奶奶聰明!你且看城門處,只進不出,城內人要吃喝穿用、病人要買藥,去哪裡可得?」
林嬋道:「商鋪。」
陳珀道:「爺聽說城內商人,本著奇貨可居,趁此哄抬物價,一分銀的,賣到一錢銀,三兩銀的,賣到六兩,大發窮人財,現連你爹的面子也不給了,囂張跋扈至極。」
林嬋問:「九叔進去有何用?」
陳珀道:「城內有幾家店鋪,是爺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