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嬋道:「我有個廝童,通些佛禮謁語,每常無事,便宣捲來聽,我大受裨益。」
蕭旻道:「也好。你死了夫,去做姑子罷,我尋個離你近的寺廟,剃度做和尚。」
林嬋道:「我活好好地,做甚麼姑子,你要當和尚,你自去。」
蕭旻道:「你當我說玩玩地?」
林嬋微怔,掂量道:「我勸旻少爺,佛謁,執念如枷鎖,束縛人心,放下如解脫,自在無礙。你又何必與自己過不去。」
蕭旻冷笑道:「福覺方丈也勸我,世間萬物皆因緣所生,緣聚則生,緣散則滅。」
林嬋點頭道:「你若能了達此理,便不為外境所惑,不為執念所困,如今你金榜題名仕途亨通,過幾日迎娶嬌妻洞房花燭,人生四大喜你占了倆,如你所願了,出甚麼家、當甚麼和尚!」
蕭旻面無表情不言語,見她欲要離去,叫住道:「你別忙走,自你嫁了九叔,匆匆南下行商去,我一直如雲霧裡,稀里糊塗的,你要我放下執念,總要助我理清才是。」
林嬋環顧四周道:「總不能站在老太太院門前說。」邁步往花園方向走,蕭旻跟在側,林嬋道:「你想問甚麼?」
蕭旻問:「你為何要匆匆嫁給九叔?」
林嬋心底好笑,這人讀書讀傻了,這也想不明白。她道:「那時老太太、大爺大夫人給我三條路選,一選回杭州,贈百銀。二選嫁九叔。三選做你的妾。我不能回杭州,令爹爹為難。不甘做妾,令自己蒙羞;我孤立無援,無處可去,唯有嫁九叔一條路。」
蕭旻問:「我全然不知,你為何不告我?」
林嬋道:「我托人傳信兒給你,傳回你的話,說事以至此,不便私下見面,怕損了我的名節,還說男子志在仕途,不溺風月,請我成全。」
蕭旻皺眉道:「你託了何人傳信?我並未收到,更不會說那些混帳話。」
林嬋平靜道:「現在追究有何用!」
蕭旻咬牙道:「我再問你,你何時知老太太她們合著伙騙我的?」
林嬋坦承:「你爬牆頭來找我那次。」
蕭旻道:「你既知了,我也在面前,為何不說?你也騙我!」
林嬋反問:「說了又如何?你能爭得過老太太、大爺大夫人?她們讓全府上下、瞞你跟鐵桶似的,暗度陳倉一次,便能二次。旻少爺,你爭不過的。」
蕭旻道:「你不讓我試試,怎就知我爭不過?」
林嬋笑了笑。蕭旻見她不屑,怒從心頭起,冷冷道:「你笑甚麼,為了你,我連死也不怕,為何不讓我爭一爭?」
林嬋不笑了,說道:「旻少爺,十四年前,我隨父母親離京時,年紀五六歲,你那會兒不過十一二歲,歷經數年再見,感情何至深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你官家子弟,眾星捧月,事事順遂,未歷過人生波折,忽遭國公府內自上而下的欺騙,深受打擊,你實非為我,是為被欺騙,過不去這個坎兒。」
蕭旻道:「我在你心底,竟如此不堪?」
林嬋嘆氣道:「你何苦哩!過些日便迎娶徐家女兒,熱鬧鬧的!」
蕭旻道:「見你時是隆冬臘月,自那後,我心覆冰雪,難以暖回了。」不再多說,轉身朝石橋兒走,林嬋怔怔看他背影,莫名覺得可憐,終是揚聲道:「盡日尋春不見春,芒鞋踏破嶺頭雲,歸來偶把梅花嗅,春在枝頭已十分。旻少爺,春色已滿園,你看不見麼?」蕭旻沒回頭。
不遠松牆後,李氏和雪鸞悄悄聽覷,眼見林嬋也沒影了,李氏罵道:「好個賤婦,死了丈夫,一回來,先再老太太面前辱我,再撩撥我的旻兒,辱我我忍,敢動旻兒一根寒毛,我弄不死她,她方才滿口甚麼春,野貓兒發春哩。」雪鸞不敢言。
蕭旻回至書房,蕭書忙迎前伺候,脫去官服,摘了冠帽,系帶藍幘,見他坐了,面色不善,忙斟盞滾滾的茶來,擺他手邊。蕭旻沉默半天,問道:「書兒,你做我長隨多久了?」
蕭書回:「十多年哩!」
蕭旻問:「我待你可好?」
蕭書道:「勝似親人的好。」
蕭旻冷笑一聲:「那你還與她們合起伙騙我。」
蕭書慌得跪下道:「小的以後再不敢了。」
蕭旻又問:「我當時進宮撰書前,你可收過林小姐托人送來的信兒。」蕭書賭咒發誓未曾收到。蕭畫隔簾稟告:「惠春來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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