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翌日,林嬋一早還在用飯,捕頭來捎口信,命她及廝童蕭乾,午時往刑部一趟。林嬋讓蕭乾去備轎,他應諾了,一路走到前門,恰遇見福安,福安攬他的肩膀避到角落處,問道:「可是要往刑部去?」
蕭乾道:「是地,哥也去?」
福安道:「可不,昨兒在魏公公府的人,一個不落,皆要受審。」
蕭乾問:「怎地,出甚麼事了?」
福安從袖裡掏出張紙條兒,塞他手裡道:「給九奶奶的,勿要偷看。」
蕭乾笑道:「哥當我甚麼人。」
福安催促道:「你快回去,轎子我來備。」蕭乾稱謝,一溜小跑回房,將紙條交給林嬋,林嬋看後,湊近燈火燒了。
巳時,林嬋才上轎,另一隻官轎靠近,內里人伸出手,一把拉住轎扛子,說道:「弟妹,我有話問你。」
林嬋見是蕭肅康,說道:「大爺要問我甚麼?」
蕭肅康問:「魏公公府被燒,他凶多吉少,你可知曉?」
林嬋回道:「聽刑部來的捕頭說了。」
蕭肅康問:「昨晚我走後,你何時回的?」
林嬋道:「大爺與喬云云一齊先走,我終究是個孀婦,獨留他府中像甚樣子,不顧自己名聲,也得顧惜國公府的臉面,隨後就走了。」
蕭肅康狐疑道:「你可醉得不省人事。」
林嬋笑道:「大爺眼花罷!我只有些頭暈,腿腳發軟,走還是能走的。不過大爺恁不仗義,既曉得我酒醉,寧挽著娼妓,卻不顧弟妹的死活,居心何在哩?」
蕭肅康道:「魏公公不是說了,他客房多,你醉了可留宿,左右是個閹人,能將你怎地?」
林嬋道:「大爺勿要裝糊塗,有些話說白了,可不中聽。」
蕭肅康凶蠻道:「少裝張致,你倒是說哩。」
林嬋道:「怪我為官家女兒,爹爹教養的好,話留半句,人讓三分,免其難堪。大爺不領情,我也不與你說,我說給刑部與錦衣衛的大人聽。」語畢,命轎夫抬轎出門,盪下帘子不理了。
蕭肅康額前青筋直跳,罵道:「還官家女兒,不過是最低賤的商婦,若非我大度,定治她個藐視官員之罪,」福安與蕭逸不敢言。
中間不贅述,相關人等到了衙門,各居一室,等候提審。
韓秋榮與魏寅共同坐廳。緊著蕭肅康先問。韓秋榮道:「蕭大人得罪了。需你將昨日往魏公公府的來龍去脈詳說一遍。」
蕭肅康袖中取出請帖兒,遞於韓秋榮,只說:「我應帖兒前往他府赴宴,聽曲吃酒,戌時天昏告辭回府,有長隨福安與蕭逸作證。」
魏寅道:「蕭大人深諳律法,官員上到六部尚書,下至官府捕吏,均不得招妓宿娼,頂風作案,不該啊。」
蕭肅康勃然大怒道:「你小小個千戶,敢妄議我,誰給的膽子。」
魏寅面不改色問:「太子下令,指揮使杜大人親派,我與韓大人合力查清魏公公府中大火一案,正當盤問,蕭大人這般暴怒,不知為何?」
韓秋榮忙笑道:「蕭大人誤解了。我們身在其位,也是依命辦事,若有言語衝撞之處,實屬無奈,你大人大量,不與我們計較。」
蕭肅康這才冷哼道:「魏公公招了怡花院娼妓來唱曲助性,與我何干?縱要問罪,且問他去。」
韓秋榮道:「他被燒死哩,還有兩個小公公。」
蕭肅康微怔問:「真燒死了?仵作可驗屍了?」
韓秋榮賣關子道:「還未有定論,不敢胡言亂語,引蕭大人想岔了,我罪過。」
蕭肅康道:「還有何要問?若無了,恕不奉陪。」
韓秋榮魏寅起身禮送,蕭肅康甩袖走了。再叫福安蕭逸進來,只說昨日轎子進了魏公公府,身份卑微,只在外間吃酒等待,蕭肅康確是戌時離開,乘上轎,蕭逸跟隨,福安則往西榆林巷,給國公府老太太買雞包翅去了。聽著並無破綻,讓他們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