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挑眉:「我是客人嗎?」
黛玉微側轉身子,羞澀道:「別胡說!」
楊戩故作嘆息道:「確實還只能算作客人,故而見那山上梅花甚好,我也沒好意思獨個兒去踏雪尋梅?」
他來時,已見到山上栽了各色梅花,早就有心等黛玉一同前去觀賞。
峨眉山新封為九天聖女道場時,楊戩來過一次,印象中並沒有一株梅樹。
「說得怪可憐見兒的!」黛玉拉著他的胳膊,撐不住笑道,「來來來,讓本姑娘給你做個嚮導。」
她挽著楊戩的胳膊出去,迎面撞上端著茶點過來的杜鵑、白蘭。
兩丫鬟一起傻了眼,原來自家姑娘與那冷麵郎君這般親密的嗎?
原來那位冷麵戰神,也會有如此溫柔的神色嗎?
黛玉鬆開楊戩的胳膊,輕咳一聲,道:「顯聖真君,與你們孫師伯是一樣的,以後見了他,便如見了我一般!」
兩丫鬟心下腹誹:你與孫師伯也沒這般親密。
白蘭笑道:「姑娘可是要與真君一起出去走走?可要奴婢們跟著伺候?」
黛玉原只想與楊戩獨行,可畢竟未成婚,只得允了兩個丫頭跟著。
她鬆了手,規規矩矩走在楊戩身邊,方才雀躍撒嬌的模樣也收斂了許多。
山勢陡峭,小路狹窄,二人只能一前一後。
楊戩背負雙手,仰首嘆道:「若是楊某的夫人在側,必要安穩負在背上,不叫她多走一步山路。」
他話里意思明顯,黛玉跺腳道:「哪個需要你背來著?這點兒山路,我......」
她將後話咽回去,低聲道:「二哥,我前世受限於閨閣,從未如今日這般自由過,你能否再等我一陣子?」
楊戩回過身,站定,溫聲道:「我自然會等你,千年,萬年,便是更久我也等得起。」
他手掌一拍,山邊突出的積石滾滾而下,填補在道路外側,山路立時拓寬,山石自動切割補齊,成了蜿蜒而上的石階。
楊戩微微彎腰,伸手道:「林姑娘,請!」
黛玉斂衽回禮,笑道:「真君,請!」
兩人並肩而行,山路在他們十步之前,自動加寬為節節石階。
行至一處山亭,黛玉當先走了進去,指著亭外數株雪梅道:「此亭名為倚梅亭,轉為這些梅花而設。」
梅花,則轉為某人而栽。
這句話,不需說,楊戩自然明白。
杜鵑、白蘭早已看出端倪,忙上去放下茶點,架上紅泥小爐,溫上酒,快步退出亭子,遠遠地站在山下。
黛玉斟了杯酒,遞於楊戩,輕聲道:「這是前些年,我親手釀的梅子酒,不比天上仙釀,且與你潤潤喉吧!」
楊戩接過來,淺嘗一口,只覺梅香撲鼻,酒甘味醇,正是自己喜歡的口味。
他點頭道:「甚好,你把方子教給我,等回到灌江口,我讓他們也釀一些來。」
黛玉一把奪過他的杯子,嗔道:「方子概不外傳,你若想喝,就到這山上來。」
原來,她是在讓自己多來呢!
楊戩忙拱手道:「好好好!以後每逢月圓、下雪、梅花盛開,楊戩必來討酒喝!」
黛玉這才轉嗔為喜,將杯子遞還給他,垂下眼睫,低聲道:「我也會去灌江口看你。」
梅香幽幽,白雪皚皚,爐火紅紅,一雙玉人,相依相偎。
楊戩坐在亭中,望著身側佳人,低聲道:「若咱們是一對尋常夫妻,置一處小院子,栽滿梅花,下雪時,就著梅香圍爐而坐,聽著落雪聲,喝一杯暖暖的梅子酒,便是最好的生活了。」
黛玉面頰暈紅,低聲道:「不需要若是,那就是咱們將來的生活。」
楊戩展開袍袖,將她攬入懷中,仍覺心潮起伏,難以自抑,不禁俯身,在她櫻唇上輕吻了一下。
黛玉羞得緋紅了耳頸,拉起他寬大的衣袖遮住自己的臉,縮在他懷裡,再不肯看他一眼。
懷裡是纖細柔軟的身子,鼻間是女兒家的幽幽體香,唇邊殘留著方才觸過的香軟,道心堅定如楊戩,也忍不住心緒激盪。
他忙鬆開手,站起身,望著雪山白梅,輕出了一口氣。
黛玉懵懵懂懂,卻也有些明白了,倚在亭柱邊,不敢回望。
良久,楊戩平息了心潮,開口道:「我聽說,你與一位凡間女子走得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