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頭看著暮秋時分的天空,爽朗藍透,可這一覽無遺的天空中又似藏一雙無形眼,總叫嚴觀有種被注視的感覺。
欽天監訂下了今歲冬獵的日子,在冬月廿二,嚴觀光是摸透這份新差事就耗進去七八日的功夫,等他調理好了手底下幾個刺頭、老油子,明真瑜也被派去藍田縣的那一隻小隊給押回來了。
嚴觀很是滿意,當即就賞了錢下去,替公家辦事還是替私家辦事是藏不住的,底下人又不是傻子,還不如乾脆些給賞錢,好收買人心。
尤其是快年下了,誰家中沒有妻小要照顧,誰不缺銀錢呢?
明真瑜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被這幾日人押回來的時候還以為自己要死了。
聽到嚴觀要錄事去司農寺辦手續時,他才惶惑地抬起眼,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嚴觀,見他轉回臉,明真瑜立刻收回目光,不敢動彈。
嚴觀也不知道要同他說什麼,只是先讓人帶他去梳洗,吃點東西。
明真瑜亦趨亦步地跟著一個錄事出去,忽然他頓住了腳,側眸看向門外那匹彩鞍白馬。
月光的額剌毛是左右兩個旋,像一雙翅膀,非常好記。
明真瑜有些不可置信地喚了一句,「月光?」
月光肯定是不記得他,但又好奇這人怎麼知道自己的名字,歪著大大的馬腦袋,睜著大大的馬眼睛,看著明真瑜,又噴了噴響鼻。
「是你大姐姐的馬。」嚴觀的聲音自身後響起,明真瑜嚇得一哆嗦,只聽他道:「去吧。把自己收拾得利索些,我明日帶她來見你。」
明真瑜怔了很一會,顫著聲音一邊說著『多謝中侯開恩』,一邊小心翼翼地抬起了眼。
他的視線從牛皮皂靴上緩緩移上去,移到腰胯、胸膛,終於是看清了嚴觀的臉。
『還好,不老不醜。』明真瑜又趕緊低下頭,滾燙的淚一滴一滴滑下來,幾乎在他整張面孔上像火舌一樣縱割而過,『可大姐姐為了我,居然連人帶馬委身給這樣的粗漢,這該多委屈她啊。』
嚴觀看著明真瑜佝僂的背影皺起眉,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這小子好像在腹誹著什麼。
明寶清是和明寶盈一起來的,禁苑不許外人隨意出入,明真瑜是賤籍,更是出不去。三人就在禁苑東門羽林軍官署的偏室里見了面。=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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