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姨訥訥的,但明寶清又說:「不過你肯告知二郎的事,我很感念。」
「阿姐,這也是應該做的,二哥不是阿娘的兒子,難道還不是我的哥哥嗎?」
明寶珊一句話就把朱姨的功勞抹殺了,明寶清看著朱姨在邊上嚅唇暗罵,失笑道:「只是誇誇而已。」
「不必的!」明寶珊摸了摸月光的鬃毛,聽明寶清問:「還住在道德坊嗎?」
明寶珊連連點頭,道:「阿姐是不是常去蠶坊?就近來家裡休息吧。家中只有阿娘和我,還有一個婢子,再沒有
別人了。」
「好。」明寶清說。
明寶珊立刻就笑起來,擦了擦眼角沁出來的淚,道:「阿姐這可是答應我了。」
「等藍阿姐和文先生把鄉上的事情都安排妥當了,許還會進城來來住。」
「真的?」明寶珊又道:「我那院子太小了,阿姐若看好了院子,我就把我這院子賣了,咱們……
朱姨瞪得眼珠都要掉出來了,還好明寶清說:「再說吧,主要是合適的宅院不好找,或許可以租,也或許,還未定呢。」
林姨坐在驢車裡,聽不太清楚她們在說什麼,只見明寶珊依依不捨地和朱姨一道走了,然後只明寶清走了過來,讓黑蛋送她回去。
明寶清自己則像個沒事人一樣回了工部衙門,林姨扒著車窗看了很久,明寶清都沒有回頭,這讓她覺得自己和明真瑤都是被明寶清拋掉的累贅。
明寶清這日夜裡沒有回青槐鄉,也沒有去明寶珊的小院裡住,她去了紫薇書苑,坐在自己做的木構飛鳥儀前發呆。
木片做的飛鳥其實是鶴,頭頸纖長,翼翅寬大而善飛,羽毛是黑白的,似乎天生就是為了入水墨畫。
明寶清造了九十九隻鶴,每隻手掌那麼大,翅膀和身體都有細細的銅絲牽引支撐著,那一束束銅絲最終匯聚到基座下的一個水車上,那水車與更漏壺相連,每滿一個時辰過,頂端蓄水足夠時,水車自轉,所有的鶴都會同時開始上下飛舞,扇動翅膀,同時基座下的一排編鐘會被銅錘輕敲,而編鐘因震盪而產生長久的回聲會隨著鶴翅的凝滯而漸漸消失,直到下一個時辰的到來。
溫先生起初似乎沒想到明寶清會做這樣一個清妙的儀器,群鳥飛飛纖巧靈動,編鐘聲色深沉渾厚,這是天地之別,時光流瀉,但後來她又笑了笑,說:「不錯。」
明寶清坐在蒲團上,抱膝看著那群凍在月光里的鶴,腦海中空白一片,什麼也沒有,直到一陣腳步聲響起,一頓一頓,不用轉過身去就知道是溫先生來了。
「用過晚膳了嗎?」溫先生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