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寶清不做聲,他就動也不動,兩人就這樣隔著這間平凡小院對望。
堂屋的門打開了,明寶盈似乎是想去換本書來看,只她望了明寶清一眼,又順著她的視線眯眼瞧了眼外頭,立馬又退了回去,把堂屋的門關上了。
關門時似乎還把幾聲詢問也關在了後頭,明寶清在這關門聲中回了神,緩步走下台階,打開竹門,走過石牆和泥地,踏出一行淺淺的鞋印。
「年三十你過來做什麼?」
明寶清打開籬笆門,拍了拍絕影湊過來的大腦袋,馬鼻子裡噴出來的氣熱烘烘的,襯得嚴觀覆在她手上的那隻手更涼了,她還從沒有摸到過這麼涼的嚴觀。
「想著年三十你總該在家。」他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了這樣一句,像是一個尋常雪夜的尋常見面,把那幾日的慌亂抹得越淡越好。
明寶清有些愧疚,道:「撇下吳叔獨身守夜不好。」
「阿活和阿季都在,吳叔喝多了,早早睡了我才出來。」嚴觀邁進了門,可一顆心還在空蕩蕩的胸腔里晃蕩著,他想叫明寶清知道,他不是個總連累別人整日擔驚受怕的人,於是又仔仔細細解釋了,「吳叔沒看出我的傷,阿季替我遮掩了,我沒叫他大過年的還替我擔心。」
明寶清點了點頭,還是那樣平靜。
嚴觀最怕她這樣平靜,好像他們不過是在街面上偶然瞥見的陌生人,對了一眼,再無交集。
他實在耐不住,俯身單臂把明寶清抱了起來。
明寶清掙了一掙,道:「有傷。」
「你肯叫我抱抱,傷就好了。」他竟也學了這胡說八道的本領。
「花樣倒是多。」明寶清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兩個人都愣了愣。
明寶清面上的偽裝終於被燙融了,她別開眼,瞧著檐下搖晃的燈籠。
「殿下轉達聖人的意思,說是前塵往事不計。」嚴觀嗅著她發間的香氣,忍不住趕緊將這句話告訴她,盼她可以不要離開他。
昏黃的燈籠在明寶清視線里越發模糊,她伸手摟住嚴觀的脖頸,把眼淚擦在他肩頭,道:「我這樣一個不能患難與共的人,不用這麼苦苦來求。」
嚴觀看著堂屋門縫裡漏出來的溫暖和光亮,很清楚她在說胡話。
如果明寶清是一個不能患難與共的人,那這世上再沒有別人可以做到這一點了。
嚴觀將她抱高,仰首用一個下位者的姿態索吻。
明寶清看著一片片雪花落在他臉上,黏在髮絲上,墜在睫毛尖,融在唇縫裡,然後那剛剛融了雪的唇就貼了上來,涼意細微,軟燙鮮明。
他們在這院中淋著雪親吻,在雪的隔絕下,周遭好安靜,靜得只有喘息交纏和舌底盪起的潮浪聲。
第114章 豬骨臘肉小菌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