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自圓其說就好,做了不後悔就好。」
「其實也後悔了。」嚴觀說這話時垂了眼,再抬頭看她時眼底都是鈍刀割肉的痛苦之色,「但重來還是要做。」
明寶清肯定地點了點頭,說:「當然,否則你怎麼是你呢?」
嚴觀沒有想到她竟會這樣說,眼底的痛苦變作深深的動容和愛意。
他知道,這世上絕沒有第二個明寶清了。
雪下了一整夜。
游飛推門進來時,屋外亮堂堂的光落在嚴觀正在擦那把長梢弓上,他側眸看了明寶清一眼,她還倚在榻上睡著,腰枕靠枕全在她身下,堆出一圈軟地讓她躺著舒服。
明明是很正常的一幕,卻不知道為什麼叫游飛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師傅。」他悄聲說:「你胳膊還好吧。」
「小事而已。」嚴觀這樣說,游飛就不問了,坐在嚴觀膝邊認真看他保養弓。
冬日裡弓會硬很多,拉弓時耗費的力氣也要比春夏秋三季多,行軍打仗時的弓箭手都是把弓抱在懷裡睡得,用體溫保持弓的彈性。
若不能這樣一直抱著睡,想要隨時都能拉開弓的話,就要像嚴觀這樣上油保養,然後在炭火邊上燻烤一會。
「這把長梢弓的弓胎是木材,弓面是野牛角,蓄力很好,只是不太防水。」
「那您那把重弓呢?」
師徒倆輕聲說著話,明寶清隱約就
聽見嚴觀說:「黑漆弓是最防水的,只是重弓對身高臂展會有要求,你大約高不過我,很難說能不能駕馭重弓。」
「我每日都會摸高跳。」游飛有些失落地說:「可吳叔說您在我這個年歲都將近六尺了,您得有六尺半嗎?」
嚴觀搖搖頭,說:「才六尺四寸(唐尺換算192左右)。」
游飛扁扁嘴,掐著嗓子怪裡怪氣地說:「才六尺四寸。」
明寶清睜開眼時,就看見嚴觀正揪他耳朵。
游飛一邊齜牙咧嘴一邊說:「我聽文先生說太祖也是六尺四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