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上午吩咐完各處管事的事務,卻剩尹嬤嬤還沒走,似是有話要說。
尹嬤嬤是她乳娘,青年守寡,只有女兒已經嫁了,便和她一起來了京城,因是長輩,程瑾知待她自然尊敬,見她未走,連忙問:「嬤嬤可是有事?」
尹嬤嬤靠近道:「娘子行事穩妥,又有姑奶奶在一旁指點,必然是不會有差錯,只是我有些心裡話對娘子說,娘子願聽就聽,不願聽就當我胡說。」
程瑾知很快道:「嬤嬤說哪裡的話,我知道我年輕,經驗少,嬤嬤曉事,又待我不比旁人,若見我有什麼疏忽之處,可定要提點我。我出閣在外,除了身邊這些親近舊人,又有什麼人好依靠?」
尹嬤嬤便說道:「如今府上管事的是姑奶奶,以前的長公主已過世十多年了,我看侯府幾乎忘了這個人,可有一個人不會忘,那就是姑爺,既然姑爺不忘,那娘子也要時時放在心上。
「譬如這次長公主的忌日,我聽說姑爺也是有專程齋戒焚香祭拜的,娘子正好被困在了許昌,錯過也是沒辦法的事,但回來了我想還是該好生祭拜,也好讓姑爺知道,娘子沒忘記這個真正的婆婆。」
程瑾知一驚:「長公主的忌日?是什麼時候?」
尹嬤嬤這才知她並不知道,回道:「初七,也就是姑奶奶生日後一天,似乎也是因為這,姑奶奶的生日從來沒大辦過。」
程瑾知想了起來,秦諫曾和她說,初六之前一定要回來,她以為是姑母的生日,卻忘了他明明不在意姑母生日的,他說的是長公主的忌日!
而她初九才回來。
所以,他是為此生氣?
她雖覺得委屈,卻也恍然大悟。
竟是這個原因,他是因為這個生氣了,他向來在意長公主,又厭煩她心裡只有姑母,所以為此不喜而不理她。
而她……沒有人告訴她這個,那一日過去了也就過去了,她從來不知道去祭拜。
她拉住尹嬤嬤道:「我竟不知,多謝嬤嬤提醒,我待會兒就去祠堂祭拜長公主。」
尹嬤嬤點頭道:「娘子不嫌我嘮叨就好。」
程瑾知已經起身去準備,尹嬤嬤在一旁看著,心想這一邊是姑母和婆婆,一邊是夫君,兩人又都是厲害的人,娘子夾在中間也不容易,樣樣都要顧到。
程瑾知換了髮飾和衣服,準備好了香燭紙馬,去祠堂誠心祭拜,供奉了瓜果,在裡面跪了大半個時辰才離開。
整個下午她輕鬆了許多,也打算好放下那些猜忌委屈,主動去找他。
他母親早逝,父親又沒怎麼管過他,對母親十分在意也是自然的,她理該關心體貼,又怎能與他賭氣?
所以到傍晚聽聞他回來,她就拿了那一對印章出門。
走到門口,又停下來,回頭去梳妝鏡前看了看,重新插了釵子,又補了唇脂,這才出門。
進門時太陽已經落山,他房中已經點了燈,沒有別人,就他一人在書桌前寫著什麼。
她走到書桌前,在離他四五步的距離站定,喚他道:「表哥。」
秦諫執筆的手頓了頓,卻沒有抬起頭來,只是過了一會兒才繼續寫字,問道:「有事嗎?」
程瑾知感覺到了他的疏離,有些忐忑,又緊張道:「我才知道初七是母親的忌日……對不起,因耽擱在許昌,是我失了禮數,今日我已專程去祭拜過了。」
「多謝你有這份心。」他回道。
這一句話後,便沒了聲音。
她站在原地,過一會兒才問:「你是不是不高興?是因為我嗎?」她解釋道:「我姑母沒和我說過忌日的事,所以我不知道……」
她一向是不願意在他面前攻訐姑母用以討好他的,但這一次,不知是真為了討好,還是有那麼一點怪姑母,她說了這句話,解釋原因,撇清自己的關係。
秦諫抬起頭來,看著她平靜道:「沒有,你多慮了,只是近日比較忙。」
「我以為是因忌日的事你不高興。」她說。
秦諫淡聲回答:「沒有,我母親也過世十多年了,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說完,看她一眼,又低下頭去忙自己的。
她不知說什麼好,那兩枚印章在手裡攥著,竟然拿不出來——他什麼也不說,但臉上分明是冷漠。=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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