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命運的安排讓他們只能站在彼此的身後,永遠無法擁抱對方。
無限主神……
秦琢凝視著銅燈出神,眸光漸漸封凍。
他還記得噎鳴河畔,燭九陰的倒影對他說過的話。
「每一個瞬間,都像是這條時間之河裡的一滴水——或許你在此刻真切地看到了這滴水,卻無法推斷下一刻它會在什麼地方。」
「從這個角度而言,這世上並無所謂的』不可更改的未來』。」
「可這是一條河,無論河中的水滴如何躲藏,它終究被岸堤束縛在了河道之中,被裹挾著流向那個不知何時到來的終點。」
周負與世界屏障緊密相連,可以說是同生共死,如果他的結局是身死道消後世界屏障破碎,那麼就永遠不要讓這個結局到來。
日升月落,噎鳴河亘古流淌,那麼就讓它繼續靜靜地流淌下去吧,永不停歇!
即使只有億萬分之一的可能性,秦琢也願意放手一搏,去爭那一線生機,而關鍵的機會就應在了葉司身上,即使葉司本人對此並無察覺。
時間、時間。
他最缺的依然是時間啊……
「時間不早了,周負,你先休息吧。」秦琢幫周負理了理頭髮。
周負那頭毛糙的頭髮束起來後倒是烏黑光亮,仿佛反射著夜空的星輝,只是他不太習慣束髮,金環滑落了都不知道。
「阿琢不休息嗎?」周負把頭低下來一點,方便秦琢去夠他的發環。
秦琢笑著拍了拍他的肩:「我需要調息,嗯,也算休息吧。」
「我不累,我陪著阿琢。」周負又將臉往前湊了湊。
離得近了,秦琢才發現周負的眼睛不是常見的黑色或者棕色,而是呈現出如同古老岩石般的深邃灰色,卻也意外的乾淨,沒有任何雜質。
被火光輕輕點染的瞳孔邊緣,更帶上了一層淡淡的鎏金,恍若凝固的岩漿,在昏黃的暖帳中閃爍著熾熱的光芒。
秦琢不自然地扭過頭去:「……隨你。」
…………………………
清晨的天空剛剛泛起魚肚白,秦瑞便得到了葉司離去的的消息。
他迫不及待地來到小師弟的住處,卻驚奇地看到周負蜷縮著身子,蹲在門口,不知在幹些什麼。
周負敏銳地發現了他的靠近,但沒有回頭去看,背對著他徑直開口打招呼:「秦家主。」
「周公子。」
秦瑞走到近旁,發現周負正盯著角落裡的一顆小草發呆,那雙乾淨的眼睛裡映出了小草顫顫巍巍的倒影。
他忍不住問道:「你這是……」
「草。」周負字正腔圓,伸手指了指那顆在風中搖曳的小草,語氣很是認真。
原來真的是在觀察草啊……
秦瑞微微一愣,旋即端著紋絲不動的笑臉道:「昆玉在裡面嗎?」
「我在。」秦琢恰好一把掀開了門帘,捧著兩杯冒著熱氣的水走出來。
「我自己來我自己來……太客氣了你真是……」秦瑞自然而然地以為其中有一杯是給自己的,笑容更甚,準備接過秦琢手中的水杯。
誰知他剛剛抬起手,秦琢就側了一下身子,輕巧地避過了他的手,彎下了腰,將水杯塞到周負手裡。
這下秦瑞是真的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看著氣氛和諧到隱隱排斥外界的兩人,尤其是面色格外溫柔的秦琢,心裡升起了一種異樣的感覺。
昆玉?難道我已經不是你最親愛的師兄了嗎?
接過水杯,周負立即抿了一口,眉眼彎彎,仰面而笑:「謝謝阿琢。」
他的聲音中洋溢著滿足感,仿佛這一杯早晨的熱水能夠溫暖他整個世界。
秦琢把他拖到地上的衣袖往上撩了一撩,方才起身向秦瑞行禮:「見過家主,不知家主所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