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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青雲拉過一把椅子,坐在他的身旁,看著陳應闌熟睡的面容,內心卻是冷的。這個人和自己長得真像,就像是一個模板里刻出來的。同樣是劉海長發,只不過陳應闌比自己多了一份歲月的洗禮,比自己沉穩,而自己不過是草包子一個。

而且還有點精神病。

「你是謝忱?」荊青雲趴下身,用指尖捏住陳應闌的一縷碎發,將它捋到耳後,「謝忱,你和我長得真像,不過呢——」他抬起手,指著自己的眼角得一顆痣,「我比你多了一顆痣,你看。」

陳應闌目光沉了沉,神色微動,正當荊青雲以為陳應闌快醒了,陳應闌又把頭偏向另一側。

荊青云:「......」

「我閒得無聊,想找你聊天。」荊青雲眼珠滴溜溜轉了一圈,隨後用手支著頭,指尖敲打著榻面,自言自語道,「我不喜歡那個醫師,還有你身旁對你千好萬好的人。我看出來,陳自寒那人,他對你十分上心。但我就很疑惑,你們不過匆匆一面之緣,為何如此,偏要做出如此難捨難分的情節?」

「你是不是和我一樣,父母死得早?」荊青雲道,「所以從很小的時候,我便被人送去『索命門』裡面當刺客,那個時候我就開始殺人了。我這人基本上任何任務都能圓滿完成,贏得的這些錢就浪跡江湖,而後再來一些委託。不過呢,你們是我唯一失敗的經歷。」

「我非但刺殺不成,我居然還和你們廝混在一起。」荊青雲道,「還好東廠廠衛沒有追查到我,也許他們以為我已經死了吧......」

突然,窗口出現一道身影,白衣素裹,走散在風中,那人走得飛快,令人看不清面容。只是那雙眼睛,卻令荊青雲印象深刻。

「沈念聞!?」荊青雲驚訝地道,「他怎麼跟過來了?好好的甘州大道不走,偏要另尋其路,走不歸路獨木橋。」

說罷,他望向熟睡的陳應闌道:「我先走啦!如果我沒回來,就跟宋玄和陳自寒說,我已經去江州了。」

第7章

荊青雲從案几上拿了陳應闌撿來的繡春刀,隨意用衣袖擦擦血跡,便躍過陳應闌跳出窗外,來到驛站的庭院前。

沈木衾正站在枯樹下,身子一動不動,目光一移不移地看著荊青雲。

眼下雪停了,地上結了薄薄的一層霜,四下無人,唯獨驛站燈紅酒綠巷子深,此刻兩人站在庭院內,無處話淒涼。寒風吹過,枯樹抖落寒霜,墜在沈木衾肩上,兩人相逢,更是無言以對。

荊青雲握住袖中藏著的繡春刀,警惕地問道:「舅舅,你怎麼來了?」

五年前,晏都一戰,沈木衾妻離子散,整個諾大的天地間,他的親骨便只剩下了荊青雲這個外甥。但二位互相嫌棄,從來沒有看順眼過,雖然這幾年一直在通信,一直在偶然相遇,但總是刀戟相向。

沈木衾對荊青雲懷恨在心。

其實,沈木衾一直沒對陳應闌說過,自己的妻子並不是被戰爭了解的,而是當著自己的面,荊青雲殺死了自己的妻子。

但荊青雲並不知道,他只是行使自己的工作,為自己的生活而做著這殘忍的人命買賣。自那之後,沈木衾便對荊青雲的態度徹底改觀,最沒想到是,荊青雲居然是他的外甥,很多年前在沈木衾為江州巡撫的時候,兩人就見過。

今日,兩人再度相見,如原來一樣,同樣是刀劍相向。

沈木衾手握一柄劍,拋卻了打更人平日裡帶的木杖。

荊青雲卻無所畏地道:「你也真的奇怪,今天我與謝忱和陳驚闕等人打了一天了,我也很累,我晚上還要和你在大打出手一番,我的命不是命嗎?」

「謝忱?」沈木衾握著劍的手微微顫抖,道,「就是躺在床上的那位?」

荊青雲雙手抱臂,眉梢上挑,道:「是又怎樣?」

「唰啦」劍光來襲,沈木衾一劍抵住他的前胸。荊青雲連忙往後退了一步,卻始終藏起來袖中的繡春刀。

「沈念聞!你那麼激動幹什麼?」荊青雲身體後仰,又躲避了沈木衾的一式劍法,因為地上結起來一層霜,荊青雲腳底打滑,顯些沒有摔倒。

沈木衾步步朝荊青雲走近道:「你把陳......謝忱怎麼樣了?」

「那還能怎麼樣?他自己疲勞過度,傷痕累累,路上顛簸發燒了,又不是我乾的。是陳應闌他身子太弱了,經不起風寒,一有點涼氣,便沒了風骨罷了。」荊青雲指著自己,驕傲地說,「我比他強多了。我是『索命門』的刺客,他不過是甘州營區區一介影衛。」

突然,劍鋒划過荊青雲的臉,劃出一道血痕。荊青雲喘息一聲,用纏著繃帶的胳膊擦了一下傷口,白色的繃帶上便即刻映上血跡。

沈木衾變幻招數,劍光流轉,劍身翻飛,荊青雲卻從來沒有拿出袖中的繡春刀。一是因為沈木衾是他的舅舅,有著血緣關係,不敢輕易殺害;二是因為刺客拿刀,便意味著要在驛站掀起一番血風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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