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光線較暗的緣故,戚緲從蔣鷙那一抬眼裡解讀出了些微森寒,他有點愣,奇怪道:「沒有的,電視裡不都這樣演嗎?」
「是麼,沒看過這種。」
蔣鷙朝戚緲的方向傾了一下,距離拉近,戚緲又覺得那抹稍縱即逝的冷意是他的錯覺了。
他以為蔣鷙要親他,便無師自通地仰起臉,然而蔣鷙的吻落在了他的右眉尾處,未待他反應就離開。
分不清這是不是也算懲罰的一環,戚緲有些迷茫,開口要討個明白:「可以告訴我哪裡犯錯了嗎?」
蔣鷙挑開他的領扣,不答反問:「今天在茶室外面站了多久?」
「……」
毫無鋪墊單刀直入,戚緲才發現自己高懸的心並沒因為與蔣鷙擁吻而放下過,反而在聽到蔣鷙的平靜發問而收緊,血液不暢的麻痹感清晰地提醒著他不得不面對的處境。
看他不語,蔣鷙面不改色繼續解下一顆,偏讓戚緲為他袒露全部:「全都聽到了,是嗎。」
戚緲張嘴想否認——何來的全部,他只是聽進了一句。
可區區那句卻最讓他怯於面對,他難道要質問蔣鷙是否會和紀望秋假戲真做,他拿什麼身份去索要答案,假如蔣鷙承認,此刻的他算是什麼?他又對得起誰?!
不知不覺,蔣鷙的一雙手已從戚緲的領口移到了下擺,衣扣盡松,他勾住戚緲的西褲腰袢猛然一拽,音量沒有變化,但咬字重了一些:「反反覆覆說要相信我,誠懇得就差指天發誓,戚緲,那些話全是你說著玩的?」
戚緲的雙手被縛身後無法尋找支撐,他失重往蔣鷙懷裡栽,胸膛相撞使得心臟都為之震盪,他急迫地抬臉辯駁:「都是真的。」
「那我問你的怎麼一句都不敢回答?」
戚緲呼吸急促起來,緊凝住對方:「關於你的事情,難道我願意相信自己想要的結果,它就能是真的嗎。」
似是一切都未說明,一切卻已心如明鏡,蔣鷙沉聲道:「對。」
「也包括我今天聽到的事嗎。」
「對。」
再問就顯得得寸進尺了,戚緲及時收住尺度,靜了靜,又問:「我還做了什麼讓你不高興的事情嗎。」
「嗯,第二件事,」蔣鷙道,「手機里你回復我的那兩句,語氣是不是太尖銳了。」
腦子混沌不清,戚緲回想半會才明白蔣鷙指的是處理駁頭鏈的那件事。
「我沒別的意思。」他說,「那個配飾才幾十塊,隨便就能買到的鈦鋼製品,扔了不可惜的。」
「我怎麼覺得你在含沙射影呢。」蔣鷙垂首盯著對方,「價值不是價格才能賦予的,戚緲,我在乎。」
伴隨這句話的落下,戚緲腿上一涼,西褲自腰際滑落墜至雙膝,剩下的那點遮羞布料被蔣鷙用兩根手指蠻力撥到一旁,他才滯後意識到今晚被帶到這裡,不僅僅是跪下和認錯那麼簡單。
這遠超出戚緲所定義的他與蔣鷙之間的關係了,雙手動彈不得,後背也被灼燙的掌心按著,戚緲就剩一張嘴勞而無功地亂聲制止:「蔣……蔣生,別這樣!」
「光靠我嘴上說你總是不當回事,得讓你長記性。」蔣鷙說話向來平穩沉著不重不凶,脾氣好像都長在了手上,掐一把就夠戚緲抽氣顫慄。
戚緲對蔣鷙一直是迎合多於羞怯的,擁抱是,接吻是,白天擠在衛生隔間的歡愉一刻也是,可眼下他是真的害怕了,被迫埋在蔣鷙懷中胡亂地喊,腰身還要擰動著要躲對方的手:「我知道,我現在知道了,你別弄……你先停下好嗎,我們之間不該這樣!」
蔣鷙果然停下了,只是手心的溫度還裹著戚緲沒有撤離:「那你覺得應該怎樣。」
戚緲氣息紊亂,企圖從滿腦雜絮中揪出一絲謹慎:「不該發展到這個地步……」
「你還是不懂。」蔣鷙將右膝抵上床褥,強制剝奪了戚緲並腿的可能,從戚緲身上沾取了濕意的手繞到對方背後,他的下巴往戚緲肩上一搭,完完全全把人鎖進了自己的範圍內。
很多事情分明都是雙方在彼此生命里的第一次,戚緲卻覺蔣鷙好似熟知他身上一切敏感與脆弱,他由里及外的結構仿佛都是為對方而打造,嘴上逞強抗拒得再厲害,軀體反應總是先一步降服投誠。
戚緲從未對蔣鷙指腹的紋路與溫度有這般清晰可怕的認知,腦中讓這人攪出了火電白光,清淚糊了滿臉,戚緲思維受阻,只知被解掉領帶放到枕上時,透過朦朧淚霧覷見蔣鷙褲子上被他糟蹋的部分,在極暗的光線下都難叫人忽略。
無暇思考怎麼對方一根手指就能抽走他渾身精力,戚緲一沾枕就大腦斷電,不知蔣鷙何時為他擦淨了臉,又是何時幫他換上了睡衣。
只依稀感覺蔣鷙用指尖描摹過他後頸偏下的那處陳傷,夢裡戚緲迷糊總結,蔣鷙的手兇橫溫柔並存。
戚緲從不敢讓人看見他醜陋的疤痕,但在蔣鷙面前好像就變得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