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晏寧的印象里,幾乎沒怎麼見過沈濯大笑的樣子,他開心的時候也不過是矜持的勾著唇,眼角眉梢中流露出冬雪融化的神色,告訴別人——我心情還不錯。
晏寧吃飽了,主動坐到他大腿上,雙手環住他脖子問:「你要回去幾天?」
「說不準,」沈濯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看情況吧,但我儘量早點回來,這幾天墩墩就要你來照顧了。」
晏寧沒有照顧小狗的經驗,但是家裡寵物用品一應俱全,應該不難,於是應道:「好。我要把他再養胖一點!」
「也不要太胖了。」上次去紐約一趟,她就出了那麼大的事,弄的沈濯到現在還心有餘悸,捏了下她的臉,「有什麼事情記得要和我說。」
「知道了。」晏寧點頭,「我連一日三餐吃什麼都給你匯報好不好?嗯……那你會不會嫌我煩?你有時間看嗎?」
沈濯笑著鼓勵她:「很好。那如果生病也要告訴我。」
他揚起的唇角有幾分散漫的不羈,眸色卻深,讓晏寧心臟漏了一拍,想起上次被他看到的藥瓶,總覺得他話裡有話。
「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不會生病的。」晏寧把臉埋在他頸窩,「你幾點的航班?」
沈濯捉到她臉上一閃而過的驚慌,垂眸斂去晦暗如許的神色和心底泛起的波濤,語氣一如既往的溫和:「下午四點多。」
她不願意說,他也不再多問,任由她拙劣地把話題引開。
「那,」晏寧臉頰染上一層薄薄的紅,「那我們……」
當天下午沈濯差點沒趕上飛機。
祁溫言將紐約的事情收尾,從美國直飛香港,早沈濯一天抵港,時差還沒倒過來,傍晚至國際機場接沈濯。
車從紅磡海底隧道駛出,進入一號幹線,廣播播著天氣預報,粵語流淌在安靜的空氣中,香港天文台發布寒冷天氣警告,冬季季候風來襲,廣闊的雲雨帶覆蓋在華南海岸,市區氣溫將降至個位數。
前擋風玻璃上雨絲密布,刮雨器一閃,形成水淋淋的一片雨幕。
沈濯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密封的小袋子,放在中控台:「你有空把這幾片藥送去化驗一下,看看是什麼。」
祁溫言瞥了一眼,應下。
拐進淺水灣道,蒼綠色樹影之間,沈家老宅靜靜矗立其中。
這棟往常燈火通明的房子,如今只散發著幽若的光芒,車子穿過綠地,停在主宅門前,沈澈的律師已經立在廊下。
一路走過長廊,居然沒聽見一點聲音,靜悄悄的,毫無生機。想是沈澈把人都支走了。
律師落後沈濯半步:「大少在樓上書房等您……」
沈濯手背向後,擺了擺手。前面旋轉樓梯下立著一位穿西裝四件套、打溫莎結的老頭,他五十多歲,有一半英國人的血統,因此也一副紳士做派。
蔣文質,他母親身邊的管家,也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聽名字就是個斯文儒雅的人,質勝文則野,文勝質則史,文質彬彬,然後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