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一定是漏了什麼關鍵的地方!
小時候,景暄和的性子很急躁,對於不感興趣的東西總是草草了事。她從小在草原長大,後來去了城裡上學,爸爸是個古板又傳統的人,說女兒家應該會琴棋書畫,可景暄和除了對書有些興趣,其餘幾樣簡直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上大學後,景暄和主修刑偵專業,輔修法醫,對於驗屍,她一開始也有些牴觸,覺得過程太麻煩,可是隨著實習經驗的積累,便也慢慢磨練了性子,變得耐心細緻起來。
她再次從死者的頭部開始驗起,突然,見頭頂心似乎有異物。景暄和大驚,趕忙扒開頭髮查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竟然在頭頂發現了一根銀針!
兇手是直接將銀針按入死者頭部的,有了這一發現,她趕忙讓其他兩位仵作也看另外兩具屍首,與第一具屍首如出一轍。
將銀針收集起來後,景暄和將三根針對著光一瞧,針頭細小,在陽光下似乎泛著寒氣。
是寒鐵!
這寒鐵不易獲取,尋常的百姓更是難以獲得,兇手極有可能藏在達官貴人之家,絕不是普通的百姓!
「大人,驗屍是否完成了呢?」一名仵作打了個哈欠,詢問道。
他們已經在這間屋子待了快兩個時辰,既然驗到了致命傷,那他們的任務便也結束了吧。
「等等。」景暄和叫住他們,呵斥道:「死者的衣物、配飾、還有貼身之物都沒有驗看,怎麼能到此為止呢?若你們對待兇案是這種隨意的態度,想必死去的冤魂也不會輕饒你們!」
她的神態肅穆,自有一種威嚴,兩人臉色一紅,只覺得這位大人真是較勁。
他們經常對待屍首草草了事,而對其他物品更是隨意——若心情好,看一眼,心情不好,困了乏了,便丟在一旁,從不過問。
而那些捕頭們也沒說什麼,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便過去了,怎麼輪到這位大人卻如此較勁呢?
景暄和仔細檢查了死者的髮簪,腰帶,配飾等,都無甚收穫,只覺得衣物有些發潮,似乎被繩子勒過,待看到鞋襪時,卻泛起一絲疑惑——三人的鞋底沾染了淡色的花粉,一人的鞋底還有一小片花瓣。
景暄和將花瓣輕輕拿出,給兩位仵作看,問道:「你們可知,這是什麼花?」
兩人接過,因為怕再被呵斥,所以這次不敢有絲毫馬虎。
他們盯著瞧了半天,最後得出結論道:「稟大人,這應該是櫻花,現今三月,正是櫻花盛開的季節。」
「櫻花?」景暄和負著手,思索了一下,說道:「據我所知,順天府氣候干寒,本不適合櫻花生長,那麼這櫻花,難道是從外省而來?」
這個想法一出來就被她否定了,若這櫻花來自千里之外,到順天府早就「零落成泥碾作塵」了,怎會有如此完整的存在?
「大人,小人知道。」一名仵作趁機跟景暄和表現,他說:「離順天府不遠的建寧寺在一片山谷之中,那山谷氣候比城內溫暖許多,寺中生長著大片櫻花,現今正是遊人賞櫻的好時節,大人何不從建寧寺入手呢?」
「好傢夥,原來如此。」景暄和拊掌一笑,看來被眾人如此忌憚的「神鳥奪心案」,終於有頭緒了。
小吏們曾向她稟報,在發現屍體的三處地方都發現了車輪碾壓的痕跡,死者遇害後,屍體分別被拋到了這三處,而建寧寺很有可能就是第一案發現場,景暄和頗有撥開雲霧見青天之感。
***
出義莊後,阿呆見景暄和神情頗有自得之意,問道:「老大,可有好消息了?」
景暄和整了整衣帽,微笑道:「還記得剛才的三個問題嗎?現在已經解決了第一個,我們現在便要去一個關鍵地方,那就是建寧寺。」
「老大,難道你要燒香拜佛,祈求上天保佑你破案成功嗎?」
「你個呆瓜!」景暄和彈了一下阿呆的腦門,「自然是有重要證據指向此處,你以為我和你一樣,天上打個雷都恐懼半天,還以為自己得罪天神了麼?」
「嗷,說話就說話,動什麼手呢?」阿呆吃痛地捂住腦門道。
景暄和騎上白馬,回頭望了阿呆一眼,說:「現下時間緊急,我與錦衣衛的兄弟先行一步,你騎黑驢快些跟上吧。」
說罷便揚手揮鞭,白馬仰天長嘯一聲,絕塵而去,揚起了一地灰塵。
阿呆被灰塵嗆得咳嗽了兩聲,一抹額頭,哭喪著臉,說:「老大,你等等我呀!」
……
不多時,景暄和一行縱馬經過剛才的溪邊,這時,小溪卻被裡里外外圍了一圈,好不熱鬧。
外面的一層人都戴著尖帽,著白皮靴,穿褐色衣服,系小絛。
從服飾上看,應該是東廠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