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瑾雲抬起眸子,只是茫然地搖了搖頭。
景暄和用指尖點了點筆跡,說:「你確定這是裴素傑給你的信嗎?」
裴瑾雲肯定道:「說起來我還是他的半個師傅呢,當年是我教他寫字的,所以對他的字跡很是熟悉,我肯定,這是素傑寫的沒錯。」
阿呆將隨身攜帶的順天府地圖展開,說:「梅落村在順天府的城郊,村子不大,村中沒什麼特別的,最有名的當屬春深書院了。」
「春深書院?」景暄和來了興趣,「那不是汪常青汪大人之前的書院麼?」
他眼中帶上了一絲淺笑,「當時我們為了查蛇毒案還專門去過春深書院調查呢,現在想想,好像已經過去許久了,就像……上輩子的事情了。」
那是他們最初的起點,就是因為破獲了蛇毒案,她才有機會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現在。
景暄和又端詳了一下信紙,說:「你看,這信紙的左下方有一隻小小的蝴蝶,是難得一見的花箋,我記得花箋是春深書院的學子們最喜歡用的。」
他眼睛一亮,「所以說,其實裴素傑一直都在春深書院讀書?」
景暄和瞭然地點點頭,又說:「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楚九兒將裴素傑送入了春深書院讀書,就是想讓他遠離是非,好好考取功名,不要被他父親的案子所影響。他一定已經改名換姓了,現在的他,很有可能是另一個名字了。」
「說不定汪大人會認識他?汪大人不是對書院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麼?」阿呆思索了一下,說道。
「有道理,」景暄和又問裴瑾雲,「裴公子,你明日有時間麼?我想約你與汪大人一起去春深書院走一趟,我有預感,找到裴素傑,是破解此案的關鍵。」
裴瑾雲道:「好,我這就與張仲大人說一聲,相信他定會支持。」
「如此甚好。」
景暄和微微一笑,徐徐地將那信收入了袖中。
第164章 血色玫瑰 少年床上有朵血色的玫瑰,開……
第二天一早,景暄和就與裴瑾雲、汪常青等人來到了春深書院的門口。
故地重遊,汪常青有些感慨,他年少時的大部分時光都是在春深書院度過的。可以說,沒有了書院,就沒有了他的來路。這裡見證了他青蔥的年少時光,也見證了他寒窗苦讀的歲月。
景暄和將昨日的信箋遞給汪常青:「汪大人,你可識得這字跡?」
她本不抱太大的希望,可是汪常青卻眉頭一皺,似是想起了什麼。
「這是……蕭山的字跡?」
「蕭山?」
「是啊,他是個沉默寡言的少年,但文章做得極好,幾年前半路轉學到春深書院,還是趙夫子首肯的。趙夫子不止是一名夫子,還是書院的山長,有了他的點頭,其他人自然不會再說些什麼。
不止如此,我當夫子後,還教導過蕭山幾個月,我發現這少年很聰慧,許多經史子集只消講一遍,他便能牢牢地記下來,成績也在書院的學生中是佼佼者。」
說起趙夫子,汪常青眼中染上了些淡淡的愁緒。
景暄和知道他又想起了一開始的「學生殺師案」,想必那個時候汪常青一定很憤懣吧,最敬重的老師莫名其妙地死亡了,結果自己還成了殺人的疑犯。
還好,一切都過去了。
「據我所知,春深書院入學的流程極嚴格,需要經過層層選拔,面對這樣一個來歷不明的少年,趙夫子怎會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呢?」景暄和明亮的眼眸染上了疑色。
汪常青說:「那時趙夫子只對我們說,蕭山不是京城人士,而是從他的老家蘇州過來的,我們也沒有多問,只是將他當做一個緘默不語的小兄弟一般對待。
可奇怪的是,我們書院有另一名從蘇州來的學子,他向蕭山說家鄉話,可是蕭山卻並不能聽懂。趙夫子說蕭山少小離家,鄉音都忘了,我們便也沒有深究了。」
裴瑾雲摸了摸下巴:「我曾聽父親說過,養濟院的裴叔叔早年有一個好友,二人一同長大,情同手足,難道就是春深書院的趙夫子?」
「你的意思是……裴院長和趙夫子是多年的好友?怪不得他會幫助自己老友的兒子。」景暄和頓了頓,「趙夫子眼見著老友蒙難,只剩下孤兒寡母,楚九兒便將裴素傑託付給趙夫子,求他的庇佑。送走兒子後,楚九兒入了教坊司當浣洗嬤嬤,只為了混口飯吃。」
汪常青頷首道:「我記得當時趙夫子在世時,對蕭山頗為照顧,還經常叮囑他吃藥。」
「是治療喘症的藥吧,我記得裴公子說過,裴素傑從小就有哮喘的毛病。」景暄和望了裴瑾雲一眼。
裴瑾雲接過話來:「正是,看來趙夫子並沒有忘記與裴院長的故友之情,這樣一切也就說得通了。」
景暄和對阿呆說:「事不宜遲,叫兄弟們包圍住春深書院,我們趕快將裴素傑找到!」
學生們還在上早課,他們動作極快,不一會兒便來到了書舍外。
首先找到了監院,他是個年過半百的老先生,看起來慈眉善目的,穿一身樸素的布衣,書院的大小雜事都歸他管。
監院走路慢慢悠悠的,連說話的語速也格外緩慢:「蕭山這孩子今早跟我告假,說他不舒服,現在還在齋舍中休息呢。」
「敢問齋舍在哪裡?」
監院往身後的一條小路指了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