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又交談了幾句,萬靈安才和景暄和解釋他們剛才說了什麼。
萬靈安:「這小男孩說自己迷路了,誤入了這裡,我問他住在哪裡,他卻三緘其口,我便說了我們只是過路人,不會傷害他,如果他願意,可以跟著我們走。」
「和我們一起走?」景暄和有些狐疑,不知萬靈安有什麼盤算,他們要去的是雪山神廟,若是帶著一個孩子,自身危險不說,還可能讓這小孩與他們一起入險境。
「你看他脖子上戴的是什麼。」萬靈安目光落在他身上。
順著萬靈安的目光望去,景暄和見到了一個黑色繩子串成的項鍊,項鍊上掛著的寶貝只露出了一小塊角,景暄和卻看到了如火一般的顏色。
那是……
紅寶石!
對,神廟的紅寶石。
剎那間,景暄和便知道了萬靈安的想法,這小男孩八成來自神廟,只是不知什麼原因偷跑了出來,或是出門辦事走丟了,竟來到了這片遺蹟。男孩的嘴唇乾裂,眼睛也布滿了血絲,應是很久沒有睡一個安穩覺了。
眼觀鼻鼻觀心,景暄和點點頭,讓萬靈安帶著小男孩與他們一起去往了那臨時的居所。
房邊升起了火堆,若薇正在烤餅子,莊炎和莊陽也在幫忙,幾人陡然見萬靈安牽著一個小男孩過來,都暗暗吃了一驚。
景暄和吩咐道:「給他一些水和乾糧吧,我看這男孩像是餓壞了,再不吃東西,恐怕就暈過去了。」
若薇依言遞給男孩食物和水,他大口大口地吃著饢,好像吃著世間最好的珍饈美味。
看來果然是餓壞了。
若薇一向心軟,此時便也坐在篝火邊,靜靜地看著男孩吃東西。
景暄和卻問萬靈安:「你是何時學了西域的語言的,我以前怎麼沒有發現,你還會說西域的話。」
景暄和有些納悶,雖然她知道萬靈安多智近乎妖,卻沒有發現,他還有這種隱藏技能。
萬靈安神色如常道:「前些天你出去辦事,我便找了一個西域的先生,教我些簡單的對話,我學東西一向很快,所以一些簡單的交流還是沒問題的。」
景暄和點點頭,抱臂道:「你以後的孩子一定很聰明,是當狀元的材料。」
萬靈安笑了笑,「我的孩子,不就是你的?」
景暄和紅著臉推了他一把,嘴硬道:「誰要跟你生孩子了?若是做了母親,整日忙忙碌碌的,可別耽誤了我查案。」
萬靈安道:「到時候有了孩子,自然不會讓你操心,有我管著,不會耽誤你分毫。」
景暄和搖頭:「我才不喜歡小孩呢,吵吵鬧鬧的,你還是和別人去生吧。」
萬靈安臉色一沉,「我若是想和別人生,又怎會千里迢迢來西域找你?難道這樣,還不能表明我的心麼?」
景暄和望著他好看又幽怨的眸子,啞然失笑,怎麼在紫禁城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萬大人,此刻竟像個受了氣的小媳婦一般?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打趣道:「萬大人,在大明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只是個一心追求權力的權臣,沒想到在你心中,也渴求這些平凡人才喜歡的東西。」
一開始的萬靈安確實如此,冷艷又高不可攀,只喜歡權力,可後來,看她一身飛魚服,繡春刀,強大而自信地站在陽光下,他逐漸覺得,世間除了權力外還有其他的東西值得追尋——譬如公道,希望,與溫情。
「那麼你呢,說真的,如果你真不喜歡小孩子,我們便不要。」萬靈安神色很是認真,只覺得人活一世,也不一定要個孩子才能證明自己存在的價值吧。
也許一開始,他確實想綁著她不讓她離開,可在他們成親後,每次行房前他都吃了藥,就是不想景暄和被孩子束縛住,不自在地生活。
景暄和神色微斂,任長長的睫毛垂下,「我只想與你並肩,笑看山河壯闊,雲捲雲舒,至於孩子的事,也要等回到紫禁城後,一切塵埃落定了再說。」
萬靈安將她攬在懷裡,由衷道:「得卿並肩,與有榮焉,幸甚至哉。」
……
已經是除夕了,天空好像離得格外近,仿佛是一寸一寸變黑的,夕陽西下,如一個碩大的鵝黃鴨蛋,柔軟綿白的雲朵仿佛被塗抹了一層漸變的粉金色胭脂。
「這落日真美啊,雖然在西域,我已經看過很多次落日了,可是每次都驚嘆於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景暄和坐在篝火邊,穿著一身嫩綠色的胡襖,領邊有一圈白毛,襯著她的臉頰也宛若新荔,水靈靈的。
萬靈安愛極了她這副不設防的模樣,在紫禁城裡,她是八面玲瓏、伶牙俐齒的景大人,可如今在這裡,她便只是他的愛妻,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