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程!」他閉了閉眼。
高程立即跪下。
「屬下自作主張,請家主責罰。」
「混帳。滾出去。」公冶皓試圖冷靜,但還是生了怒。
他那樣小心翼翼,不想與阮榮安產生過多的牽扯,如今全都功虧一簣。
高程立即出去。
屋內安靜下來。
苦澀的藥味瀰漫,公冶皓已經習慣了這種味道,但他還是厭惡,厭惡至極。
他閉上眼,開始想之後該怎麼辦。
「陸崖。」他道。
「家主恕罪,屬下存了私心,所以沒有攔。」陸崖從角落裡閃出來,跪在床前老老實實的認罪。
公冶皓睜眼。
「私心?」他的聲音平靜下來,難辨喜怒。
「對屬下來說,您才是最要緊的。屬下等只想要您好好的。」陸崖沒有絲毫欺瞞。
「況且——」
「家主,世道要亂了。就算您避著阮姑娘,別人也未必會放過她。況且,您對她如此之好,便是現在刻意避忌,怕是也無用。貪婪之人,依然會想法設法的在她身上打主意。既然如此,何必顧忌那麼多呢?」
陸崖鄭重勸說,字字出自真心。
「再者,阮姑娘聰慧果決,便是有個什麼,也能安穩立世。」
「您之前百般顧忌,不過是擔心阮姑娘對您無意,可事實並非如此,阮姑娘心中也是有您的。既然如此,何不試一試。」
「就像阮姑娘所說,總好過將來後悔。」
公冶皓沒有打斷他的話,安安靜靜聽完,卻也沒有因為陸崖的話產生什麼反應,等他說完,只是吩咐了一句,「回京後自去領罰。」
陸崖眼神一動,非但沒有因為這句話而氣餒,眼中反倒有驚喜划過。領命後,又藏進了暗處。
此次他自作主張,該罰。
可家主如此,意味著他剛才所言,他都聽進去了。
公冶皓閉上眼,腦中回想的卻是陸崖口中的『私心』二字。
輕描淡寫的兩個字,卻如雷聲般震耳。
他做過許多準備,樣樣都是為了保證在自己離去之後,手下的人能守護好阮榮安。可正如陸崖所說,人人皆有私心,他做的再多,屆時——
還有陸崖所說的那些。
公冶皓何嘗不知自己所做,在有心人眼中只是掩耳盜鈴。
但即便只是萬一的風險,他也不想去冒。
可……
人都是貪心的。
公冶皓也不例外。
第35章
昏睡剛醒,公冶皓並無太多氣力,稍稍用了點清粥後就又睡著了。
與此同時,公冶家的一些人差不多也都知道了公冶皓生病的消息,並且還打探出阮榮安在公冶皓的院中呆了整夜的事。
有心人關切之餘,不忘譏嘲,道兩人果然不清白。
阮榮安一覺睡醒,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秋日白晝漸短,眼下酉時天就漸漸開始變暗。夕陽西下,府中燈火亮起。
二月等侍候她起身,邊說了園中的事。
公冶皓病重的消息掩了半日,只是下午公冶家就有人拐彎抹角登門來打探消息,想必是走漏了風聲。
高程等護衛並沒有隱瞞,卻也沒有理會那些要來探望的人,只說等公冶皓醒了再說。
好在公冶皓下午就醒了,那些蠢蠢欲動的暗流就又恢復了安靜。
阮榮安微微皺眉,有些不喜公冶家的人。
若是關係好,如此還能說一句關切在意,但以她這些時日的觀察來看,公冶家私心更多,如此打探,未必存了好意。
阮榮安吩咐了一聲,公冶皓醒了就來報她,不多時就收到了消息。
「先生,可還好?」
阮榮安入了內室,低聲喚道。
屋內只有寥寥兩三盞燈火,顯得有些昏暗。
阮榮安有事不適應的眨了眨眼,她的屋內常常是燈火通明,可她來過公冶皓內室的幾次,似乎總是這樣的黯淡。
公冶皓已經醒了,衣冠整齊的靠坐在床頭。
「如意,你不該來的。」他無奈嘆氣道。
之前在船上時還好,都是親信的人,不會有人多嘴。可在這偌大的公冶家,園內使喚的下人繁多,消息難免走漏。
便是不出門,公冶皓也知道外面那些人都是怎麼說的。
「我想來就來了。」阮榮安輕哼,有些不高興的說,「管別人呢。」
公冶皓無奈。
往常阮榮安如此,他覺得她過得高興就好,無須理會俗世之人的想法,可等到現在,他卻生怕因為自己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