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耳根霎時變得通紅,心裡躁動,又將玉環從腕上滑下,把玩著,操控這手腳僵硬的身子往椅子上靠去,但他還是克己,面上仍不露聲色,將姿勢調整好後,才「嗯」了一聲作為回應。
蘇以言見雲鶴坐在了他之前的椅子上,兩人只見也無話,氣氛回到了之前剛進門那時
她將帶來的手衣打開,向其展示,又偷偷看向雲鶴,見其眼裡隱約露出笑意,心下舒坦。
蘇以言從前在家,偶爾倒騰倒騰女紅針線,她將老夫人給的白毛貂皮作為手衣里襯,又再其外用青綠蜀錦包上了,故而這副手衣整體和雲鶴平日穿衣顏色較為般配。
她看得出來,雲鶴雖未彎起嘴角,眉眼卻是舒展了開來,思及此,她也彎了眼角,她怕雲鶴不願收下她的東西,邊將抱肚護膝拿出,邊道,「七哥哥不必見外,阿南給外祖父母均做了,阿南今日前來,便是感謝七哥哥那日伸手將我拉住,否則阿南便已是危矣。還有,阿南祝…阿南認為七哥哥春闈定會一舉奪魁。」
雲鶴心下掀起波瀾,意思便是,除了府內最尊貴的兩位長輩便只給他做了。
他控制住聲音,不想顯露出自己內心有的那些許激動,他一隻手將竹節蓋碗端起,另一隻手捻起蓋子,撫了茶葉,才道,「表妹如此篤定今年魁首便是為兄了?」
「嗯嗯,畢竟是七哥哥你,那麼......」蘇以言一不小心眼裡浮現出崇拜神色,說出了心裡話,又連忙轉移話題找補道,「不過阿南認為,四哥哥也很厲害。」
雲鶴本想順著她問,那麼什麼的,見她也同樣誇了兄長,這便是不接話了,只淡淡道,「嗯。」
他又喚道,「雲飛,去將那支金絲纏珠釵拿出來。」
雲飛在外答是,小跑得進了另一間屋子。
蘇以言卻是震驚,她抿了抿唇再道,「七哥哥怎會買女子使用物件?」
她心裡酸酸的,澀得她又想落淚了,倘若是雲鶴已定親,那麼她便是不能再單獨面見雲鶴了,她將雲鶴所予錦帕揣進了袖子裡,拿出自己的放在手上攪弄,卻還是按耐不住心思問道,「七哥哥可是與哪家府上小娘子定了親。」
雲鶴將茶水咽下,目光看向蘇以言身後那瓷瓶中的插滿的白梅,他忽地意識到自己是喜歡與蘇以言待在一起的那種梅的香味,這香味像醇酒一般,愈久便只會愈發濃烈。
餘光又定格在了蘇以言頭上那支纏花步搖上,只覺得原在外遊歷時所買那支金絲釵配得上她頭上這支步搖,作為回禮,他將目光收回的同時,便是讓雲飛去拿了。
本以為蘇以言會翹起唇角,彎起眉眼向他道謝。
等了片刻,卻等來蘇以言問他是否定親一事。
他一個平日裡便很是惜字如金,不做解釋之人,突然意識到,這事必須得向她解釋,至於何故要向一個剛見面不過幾次表妹作解釋沒,他便是未帶思索出了口,「未曾定親。」
正好此時雲鶴托著木盒子進來,「郎君,小的拿來了。」
雲鶴將盒子取過來,放在桌上,又用兩個指頭將盒子往蘇以言那邊推去,稍稍抬了抬頭。
蘇以言領會到,將盒子攬過來,打開一看,眼睛便被吸引住了,金絲繞成的桃花,間鑲嵌著一顆指甲蓋大小圓潤璫珠,雖簡約,卻是格外精緻。她將其從盒子裡取出,開心得也不在乎雲鶴尚未回答她為何會買女子之物,因為此物件總歸是贈於了她。
見其珠在金絲花上閃爍著光彩,她試著將釵往頭上插去,卻弄碎了額發。
雲鶴本想讓子星進來給她插釵,卻鬼使神差地自己上了手,將她手中釵接過,穩穩噹噹將它簪在了那支步搖之上。
他心速速跳動,尤在餘光之間見著蘇以言雪白脖頸,霎時呼吸一滯,後又忍不住地大咳了起來,雲飛在屋外聽見,忙從懷裡拿出藥進來。
進來便看見,那支釵已插於許家小娘子頭上,他卻是未想到是自家郎君幫忙插上的,只以為是許家小娘子她過於喜歡,故而不等回院內便簪上了。
他將藥遞給雲鶴,便聽見雲鶴說,「表妹可要留待用膳?」
蘇以言急急搖頭,她今日於老夫人院裡陪老夫人說話時聽聞一丫頭進來稟報老相公病倒在皇宮時,她便心下不安穩,擔心是自己身份暴露,官家怪罪下來。
後來到雲鶴院內,又被雲鶴那樣一疑,雖她通過落淚糊弄了過去,但她還是有些精力不濟,她仰起頭,雙眼彎彎,露出一個得體的笑容來,「那阿南便是先回院了,希望七哥哥身體早日康健起來,三日後的春闈,哥哥定會攀蟾折桂。」
「借表妹吉言。」雲鶴將藥就著水吞下,做出請的姿勢,他本打算將蘇以言送回去,但蘇以言考慮到他身子弱,便在院門口對他行了禮,自己領著丫頭走了。
蘇以言走後,雲飛才嘟囔道,「郎君為何將那支釵送給許小娘子?買的時候不是說,是給未來的主家娘子嗎?」
雲鶴只瞥了他一眼,「怎淨胡說。」
雲飛默默閉上了嘴,將他扶進屋子裡,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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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時,雲鶴本應該去給祖父請安。
他也想順便問問,蕭相是打著什麼名義來拜訪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