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燁聞王至言露出一臉贊同之意。
「同本官脫不了干係?」蕭術將帳冊首頁一翻,語氣帶著散漫,「夏卿,您老可莫誣陷了良吏,您老翻開冊子來看上一看,各部門的這些帳冊,上面每筆帳目都記得清清楚楚,本官從未拿過一分一毫。莫不是因為雲相不在,本官屹立在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便信口雌黃,是拿本官發氣吧。待官家聖臨,本官也定會向官家討要一個公道,不是只有您王夏卿能做出來大朝之時討要公道一事。還是說,您老認為西北邊防兵糧未到,是因為官家廣建宮觀,是將我朝國庫修得山窮水盡了?」
殿裡少了一個矮凳,蕭術自踏進殿內便發現了,他眉頭微微一挑,走到自己所站的位置上站好,目不斜視盯著地板。
如今,他拿這話不僅試探了王至,還給王至栽了一頂帽子在頭上。
付滿拂了拂衣袖,收了本來臉上的笑意,裝模作樣又將袖口理上一理,「若是雲老相公在這裡,王夏卿你可也要將矛頭對準他?何況眾人皆為寮,又豈能任你朋黨傅會,枉顧事實,信口胡謅?」
陶棲因那日在政事堂時,對付滿言語很是不滿,見付滿開口,也學著付滿那樣,理了理衣袖,清了清嗓子,慢悠悠道,「付大參,雲老相公雖還未前來,但是你也是受過他恩惠的人,說出如此番言論,將自己裹挾進去,實乃荒謬,不知付大參可敢在官家面前說出?」
皇帝最恨沒有情誼之人,也絕不會重用,正是因為如此,皇帝未及束髮之年登九五,一直對朝堂上的拉幫結派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舉薦制度一直延續甚至有愈演愈烈之態,雖然如此,但卻並不給諸位大臣結黨營私的機會,畢竟,一損具損。
付滿被堵得啞口無言,「你……」
「本官可從未說過官家修建宮觀一舉耗我朝銀錢,至於是否有蠹蟲啃了松骨......」王至眼睛微微眯起,嘴唇上顫出的氣將略微發白的須吹得一上一下動盪著,「本官膽子雖大,也只敢當著官家的面脫下紗帽,卻是不敢戴上蕭相你扣給本官的帽子。」
外面突然風雲忽聚,下起了雨,滴滴答答落在檐下。
若下的是白花花的銀兩,想來在場的各位重臣近臣也不如此針鋒相對。
門「吱呀」一聲,陳讀吩咐小黃門等在外面,捧起帳冊走進來之時,殿門又被小黃門合上,就見殿內眾人一副劍拔弩張之樣。
內廷的開支,上歲歸陳讀乾爹管,如今挑子撂到陳讀身上,便是該陳讀管了。
他見氣氛緊張,忙緩和氣氛,操著一副肅穆恭敬的語氣道,「諸位均是陛下的宰執近臣,理當同舟共濟,同舟共濟。」
陳讀一來,眾人的情緒都收斂了進去,眼皮子垂落下去,只緊緊盯著腳下那塊屬於現如今屬於「自我」的那塊地板。
陳讀將帳冊放在梨花木案上,又慢慢前行,站在紫檀木座椅之後,從陶棲這個位置看過去,恰好擋住了裝裱的「聖人」二字,陶棲見陳讀目光緩緩掃向眾人,說出的話一改踏進門內的情緒,似是在商量,似是在陳述,「帳目有無虧空一事,早在年前便定了論了。若除卻虧空還有其他問題,大傢伙在一起想想法子,就算是有天大的事,也端賴大傢伙風雨同舟。夏卿,您老看呢?」
本做殿中通風之用的窗口有飆風灌了進來,王至的衣袍被吹得獵獵作響。雖是白晝,殿內明堂,卻還是點著連枝燈,無色燈火縹緲,左右跳躍,忽明忽暗。
不到片刻,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便停了,偶爾匯聚成一大滴從九脊頂上滑落,「啪嗒」打在地上,一粒粒如同珍珠撒地似的濺起。
陳讀的目光看向王至,王至將鬍鬚一薅,本盯著地的視線想忽略陳讀,但陳讀卻不轉移目光,他見人如此,還是將視線從地上轉移到陳讀臉上,見陳讀笑意盈盈的,也不好意思發作,只悶了聲,拱了拱手,「都知說的是。」
蕭術再一次出了聲,確認,「都知,不知雲老相公可來了?」
「老相公上書說病了,下不了榻,昨兒陛下還賜了幾株上好的黃芪,讓奴婢給雲府送去呢,」陳讀淺笑著開口,讓人琢磨不透,「不然啊,此等國家大事,少得了您和奴婢也少不得他老啊。」
蕭術心思一暗,卻是尚未得到他想要的回答,臉上還如同剛才一般,未做表示,「都知說得是,只是不過半月前,老相公還有精神拖著病體上了朝?」
自從皇帝身邊的人換成陳讀後,他所管轄的內侍們嘴都閉得嚴實,若無皇帝示意,朝臣算是從內侍門裡打探不出什麼了,皇帝所吩咐還不能見光的話語,都必須埋在心底下去。=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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