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成也失了用膳的興致,見自己弟弟那副朽木難雕樣,他擰眉不語,長嘆一聲,「你知……?哎……你可知祖父讓我來本家又讓你來是為何?祖父又命本家將錢財盡裒,亟上羨錢,這些你是否知曉用意為何?甚至我蔡家危機四伏,已是到了如履薄冰地步。」
「兄長,祖父信上所書那日我已知曉了,但弟實不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弟的真……不是特別明白為何我蔡家危機四伏?又怎會如履薄冰呢?」蔡易記憶起那天看到信上所寫加上眾人的神色,心中雖疑惑,但轉頭貪圖玩樂便將這事忘之腦後了,如今聽兄長又提起此事,才意識到這事背後有多麼不簡單,他拍了拍頭,鈍鈍望著站起身的兄長。
「我懶得同你這個愚氓說個中關竅,你在國子監讀的聖書讀到狗肚子裡去了?你自己給我待在院裡慢慢想,我還有事,先出去一趟,」他說完,步伐沉重往門外踏去,又喊道,「阿豆,看好三郎,莫再讓他踏出府門一步,否則我唯你是問。」
那名喚阿豆的,魁梧奇偉在門口立著,正是之前與阿沉阿杜對戰不輸分毫略勝一籌的人。
阿豆悶聲,「嗯。屬下知道了。」
他見阿豆答應了下來,不由得鬆口氣,再回頭對著食不知味的蔡易說,「想不明白便永遠給我呆在這裡。」
——
蔡成踏進門時,就見著一人正背著身子逗弄鸚鵡,他見禮,喊道,「堂伯。」
蔡謹聽見聲音,將手上穀米盡數扔進竹籠子裡,才
轉過身來,「歸元,你來了。」
「堂伯找侄兒何事?」
第84章
「老夫都已說過了,這錢老夫是不會給出來的,」
蔡忠將茶碗重重一擱,竟使星星落落的茶水從蓋中逃逸而出,落在桌面上,這已是一種很是失禮的體現,免不得惹得上位所坐的族長蔡中握拳抵在白須前咳嗽了兩聲,他稍稍又收斂了一點,
「不是老夫不願意拿錢出來,可你們都是知道的,老夫這一脈在行海上生意,雖有勞蔡家二郎照顧,但如今,這家裡十有八九的銀錢都投了進去,想要拿錢出來,老夫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蔡易斂下目光,在心裡暗罵兩聲道,「老匹夫。」
罵過之後,他端起茶盅,微微斜著眼,借著茶盅遮擋觀察坐在他是旁邊椅子上的蔡謹,見蔡謹神色不變,依舊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又才低著頭裝作聽他們講話。
聽見坐於上位的族老蔡仲摸著白須慢悠悠地說,「老夫這一脈早便沒有做生意了,總靠著大郎家中接濟,不然早便坐吃山空了,但謹兒你知道的,老夫這一脈也是真的沒有銀錢,老夫也拿不出來。」
聽見這話,蔡謹似笑非笑的面孔有了一絲裂縫,他微微動了動嘴角,但沒開口,上方端坐著的族長見他面色不虞,又出來打圓場,「謹兒,易兒,真不是老夫們不願意拿銀錢出來,我們蔡家一族人數眾多,若把家族裡積攢多年的錢財全部交出去,咱們的族人又上哪兒怎麼謀生呢?老夫也很想聽二郎的,將銀錢全部拿出來,但是這,實在是沒有辦法。」
蔡易噗嗤一聲,似在嘲諷,立馬使蔡中將目光移到他的臉上,他枯樹枝一般的手摩挲著瓷杯外壁,眼神陰沉,「易兒,你這是何意?莫不是不信老夫所言。」
這是他們第二次族內會面,蔡易本就在京畿之地長大,對本家一絲一毫的感情都不曾存在,今日早膳時聽聞蔡謹尋他,也沒用多少膳食。見到蔡謹時,他餵完了鸚鵡,就對著他說,族老們上次與其不歡而散,又期望能與他二人再談一談。
畢竟他們一人代表著本家生意,一人又代表著本家門路。
蔡易當即便拉了臉,這讓將大部分銀錢拿出來總是最下等的選擇了,祖父不到一定程度也不會寫信讓他如此行事,他的人報告雲家那小兒也沒有任何動靜,除了今日早膳時分,他的隨侍來關報一事,他眼內閃爍不定。
他只開口問表情淡然的蔡謹,「堂伯,侄兒知道他幾人打的是何主意,莫不是想同我們離分族譜了,先前利用我們兩家的權銀獲利,這會子倒是將臉一翻便不認人了。」
蔡謹沒正面答覆,只說,「雲家那邊行動了。」
蔡易眼珠子轉了轉,緊緊盯著那隻正在唼喋不休的鸚鵡,鸚鵡像是吃夠了,用喙梳理鵝黃色羽毛,「京畿之地,都知蕭雲兩家不和,雲家在官家面前吹吹風是在正常不過了?不過,我蔡家,朝廷之間官拜兩府之下,其上還依靠著蕭家這棵大樹,雲家小兒這邊,實是拿不到鐵證,也拿我等沒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