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禪想起成婚後她第一次到裴府拜會時,看見那名跟在裴鸞身邊、舉止端莊的雍容婦人,裴如凇喚她「徐夫人」,裴鸞乾咳了一聲,略顯尷尬地介紹說那是續弦徐氏,裴如凇的生母早已過世多年。
前後兩世,她都沒有問過裴如凇生母的詳情,因為她的母親也是因病早逝,她很清楚面對父親的續弦是什麼心情,所以沒有必要為了好奇心去戳裴如凇的傷疤。
直到今天,聞禪才終於聽見了裴如凇親口提起當年往事。
櫻桃的滋味在舌尖瀰漫開來,這種櫻桃皮薄核大,沒什麼果肉,像石榴籽一樣只能嘗到一瞬的酸甜,但和他記憶里的味道一模一樣。
如果不是這碟野櫻桃,如果不是她……
除了聞禪,大概也不會有別的公主對這種野櫻桃感興趣,更不會把它當成禮物,專程從城外帶回來與他分享。
「你如果喜歡,可以把種子埋在花圃里,看看能不能種出來。」聞禪沒說什麼安慰的客套話,只是給了個提議,很隨意地閒聊,「但俗話說『櫻桃好吃樹難栽』,可能要等很多年才能吃得到你的櫻桃。」
裴如凇問:「那殿下會陪我一起等嗎?」
「不然呢?」聞禪睨了他一眼,言簡意賅,「這是我家。」
裴如凇:「……」
他睹物而生的悵惘莫名被聞禪一句話掃了個乾乾淨淨,看在她這麼會安慰人的份上,裴如凇決定再告訴她一個秘密:「還有一件事,當初殿下選婿時,我父親曾以裴氏和蘇氏已有婚約為由,向陛下推拒尚主。」
「他說是我母親與蘇氏夫人互換信物、指腹為婚,但實際上在裴家的規矩下,縱然是生母也無法擅自決定嫡長孫的婚事。婚約是我祖父授意而為,只不過不想背上逃避選婿的罪名,拿我母親當藉口而已。」
「裴家就是這樣一個地方,看似規矩森嚴,但總有些人可以超脫於規則之外。我母親說過,等我長大了就會有自由,可長大之後才發現,所謂自由,也不過就是從一個小籠子,換進了一個寬敞點的大籠子。」
「入朝為官,聯姻蘇氏,維護裴家……沿著家裡安排好的路走下去,或許等到我變成裴老太爺的那一天,才會得到我想要的『自由』吧。」
聞禪被「裴老太爺」逗得笑出了聲,裴如凇無奈地看著她,眼中卻閃爍著隱約笑意:「我不是抱怨裴家,畢竟我做了快二十年的長公子,享受這個名分帶來的優渥生活,為裴氏奉獻一切也是理所應當,但坦白說,聽到殿下選我為駙馬的消息時,我其實鬆了一口氣。」
從天而降的「強取豪奪」,在裴如凇如白紙一張的人生中橫飛一筆,有些人看來是污點,在他眼里卻像是一道被打碎的縫隙。
「為裴家奉獻可以,奉獻一切應該不太可能。」
聞禪理所當然地道:「畢竟不管你家把你許配給誰,最後都會被我搶過來。」
第25章
彈劾
把「強取豪奪」說的這麼動聽, 也就只有聞禪能做得出來。明知她是在哄人,但裴如凇被哄得還是很開心,微微一笑, 半是戲謔、半是好奇地問:「京中才俊無數, 殿下為何獨獨看中了我呢?」
聞禪沉默地從碟子裡揀了個櫻桃吃, 看天看地, 好像突然對晚霞產生了莫大興趣。
裴如凇:?
「殿下,這時候不說話可就太傷人了。」他以袖掩面,假裝嗚嗚, 「成親都已經成過兩回了,還有什麼是不能坦誠相告的呢?」
可是平心而論, 前世兩人成親前沒有見過面,對於彼此的一切了解, 都不過是從外人口中聽來的評價;而成婚之後,大多數時候也是相敬如賓,比起夫妻, 更像是互相幫忙的朋友, 萬萬談不上什麼「非君不可」。
但裴如凇大概永遠也不會知道, 那句話其實是真的, 並不是她隨口哄人的甜言蜜語。
聞禪受不了他的嚶嚶,只好說:「因為裴氏長公子名動京城,我覺得駙馬還是得選長得好看的。」=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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